“阿梨,你简直就是不知所谓,咱家一共也没几个银钱了,你怎还能用铜板来买水喝呢?”萧郡亭一听她花出去几个铜板,立即就板起了脸。
萧梨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公公,你或许不渴,但你看看地上躺着的小舅,他可是为了救咱们这一家三口才伤成这样,若是再不给他喝些水他怕是就要烧干了!”
叫爹!?绝无可能,她觉得还是公公更顺口一些,反正村里大多妇人也是称呼自己的公爹为‘公公’的。
她突然改了称呼,宝儿跟萧郡亭也没多想,因为原身本来就是个闷葫芦,一天天的跟陀螺似的只知道干活,一整天也说不上几句话。
再加上这公公还年轻,家里宝儿的亲娘生宝儿时伤了身子,再原身被买来的第二年就咳血死了。
她越长越大,萧郡亭也一直没续弦,因此怕村里人说闲话,她有时一个月都跟这公爹说不几句话,就连吃饭也是跟他分开吃的,一般都是她带着宝儿在灶房吃,萧郡亭一人在堂屋吃。
宝儿也帮腔道:“爹,您就别挑理了,您看看这水多清啊,花几个铜板也是值得。”
萧童生没想到萧梨会顶撞他,但她说的也不无道理,也就皱了皱眉:“宝儿,去把水给你小舅喂了。”
然后毫不客气的把石阶上的十几个鸟蛋放到了火堆里,准备加个餐。
“是。”宝儿应下。
萧梨把之前放过退烧药和消炎药的那一碗给宝儿递过去,她俯身把地上躺着的那人给扶了起来。
这才发现,这人脖子下面枕的也是石头。
她真的服了,这萧郡亭到底能不能做个人,他是怎么想的,自己枕的是一捆干草,给她和地上这个是他小舅子、兼救命恩人的人枕石头。
宝儿小心翼翼的给他小舅喂水,嘴里还念叨:“小舅,你喝些水,这水可清了,你喝了能舒服些”
小大人的模样,紧皱的小眉头能看出,他是真的很担心这个从小疼他护他的小舅。
萧梨眼下走不得,她也必须对这人上些心, 不为别的,外面应该是彻底乱了,他们在这山上定然也不是长久之计,不管是逃难,还是重整家园,都离不得青壮。
萧童生约等于废物,他不拖累别人就不错了。
宝儿还小。
她也不可能跟原身似的继续做骡马,哪怕原身的那把子傻力气还在,她的耐力也绝对没有原身那么坚韧,做不来那些苦力活。
而宝儿的小舅就是最好的劳动力。
宝儿的小舅名叫沈易。
住在离萧家村步行不足十分钟的古井村,是宝儿外公外婆的老来子,宝儿的外公外婆在五年前去世,那时宝儿的小舅才十五岁。
自是还没成家,爹娘都去了,他也再没有约束,家里的五亩田地卖了两亩,说是用来做本钱,去镇上做个小生意,其余三亩赁给了他同宗的一个堂哥。
但生意哪这么好做,做了十几二十年的老生意人还有亏本的时候呢,他一还未及冠的毛头小子不出意外的被人骗了个底掉。
不过年轻人都要面子,他赔了钱,也懒得再回村种地,就在镇上跟当地的混子混在了一起。
帮人讨个租子,做个打手,其实就是去做肉盾,再后来在镇上慢慢的混开了,就去赌场或放印子的底下钱庄帮人要账。
再加上靠着赁出去的那三亩田地,这五年也算是把自己养的很好,若有富裕了还会给自己的亲外甥送来一些。
那日萧家村被袭,也幸亏他从镇上跟他的狐朋狗友吃了酒回来晚了,远远的就看到家的方向火光冲天,吓得酒醒了大半,也来不及回自己家了,直接从萧家村的后方绕过去,救下了萧家这三口。
他自己则差点没被砍死。
看着宝儿把大半碗掺了药的水喂进去,她松了一口气,还能知道吞咽就好,应该死不了。
火堆啪啪作响, 本来很是安静的山洞里突然有个妇人开了口:“萧童生,我看你把那十几颗鸟蛋都埋进了火里,眼下应该快熟了,我家孩子还小,能不能用这几个果子跟你换四个鸟蛋,也让我家孩子香香嘴。”
说话的这个是李氏,夫家也姓李,家住的离老萧家挺远的,与她一起围坐在火堆旁的还有她的婆婆王氏,她的丈夫李山河,以及两个和宝儿年岁差不多的儿子。
不等萧童生说什么,萧梨先开了口:“哎,李婶,我怎么没看到你家大丫,她去哪了?”
王婆子抹起了泪:“天杀的胡子啊,把我大丫给抓走了,那孩子命苦”
“娘,您省些力气吧,这都是命,那是大丫的命,咱虽逃了出来,可能活几日还不一定呢,大丫跟着咱一样也是招罪。”李氏劝道。
“放屁,大丫何着不是你肚子里爬出来的,你丧良心呢,还有你山河,她是后娘也就罢了,你可是大丫的亲爹,咋就这么狠心呢,只知道护着你这婆娘,咋滴,就她这一把年纪了胡子还能截了她去不成。”王婆子在自己儿子的背上狠狠的捶了儿子两下子。
萧梨发誓她并不知大丫的事,只是原身的记忆里大丫是为数不多能跟她说上几句话的,这才随口一问,没想到她无意提问的一句话,还成了这家的导火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