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小萤咬着苹果,一边监视隔壁,一边小声道:“教你通天的本事,你一人之力也杀不出这幽幽深宫。可若这里有东西……那就不一样了!”
说着,她指了指脑壳。
阿渊透过纠结长发,投来冰冷目光,似乎觉得她在嘲讽。
难道身处低微时,若不能接受现实,就多看些圣人哲学,好麻痹内心安于现状?
小萤看他不信,便跳下墙蹲在他身旁,伸手扒拉几下书,随便指了一行。
“你看,这‘不患人不知己,患不知人也’写得多好!光这条就够人学小半辈子的。若你早早领悟,也不至于着小人的道儿,被困于此了。打打杀杀没用的!多看看书,脑筋才能活络,你怎知将来不会有重获自由的一日?若那时脑子空空,又跟真的疯傻何异?”
阿渊沉默了片刻,似乎被小萤说动,终于将书本拿起,默默看了起来。
小萤满意点头——孺子可教也。
她如今自顾不暇,首要的就是救阿兄。
不过若有余力,等时机成熟时,也不会吝啬顺手救一下这倒霉的苦小子。
这小子若能摆脱桎梏,出宫自谋其力,也可过上另一种活法。
毕竟阿渊很识趣,他从来都没有问过小萤是谁,为何会有不错的身手,又为何会频频来这院子。
寻常人该有的好奇心,似乎在十年的囚禁里被消磨光了。
只要小萤每隔几日,能带着食物和书本出现在这个小院,再跟他演练走一路拳法,他就心满意足了。
当然他偶尔会问问小萤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节气,年份一类的,然后在屋内一面墙上勾勾画画,进行校正涂改。
小萤看过,那墙上的每一道都是他在这荒殿里熬度的日子。
其中有些还画上了独特标志,比如有些日子就被标记上了兰花,看那兰花的样子,正好是他院中的“浸雪”。
小萤好奇,问这是什么特殊日子。
阿渊沉默一会,低声道:“阿母的忌日……”
小萤略知他的身世,微微叹了口气。既然荒殿日子无聊,小萤不介意多教他几套拳脚消磨光阴。
那些看守惫懒,成天缺岗,小萤来去倒是也方便。这小子记性好,余下的拳法学得甚快,就是毛躁了些,一直不熟练。
小萤不得不每次多跟他演练,纠正他的拳法错误。
有那么几次过招挨得太近,小萤被他身上的味儿给呛呕了。
不行,这小子太味儿了!小萤传道授业之路难以维系,决定让他洗洗。
所以下次她再来时,除了食物和书,还带了一把从帝师葛大年那顺来的拆纸刀。
阿渊还算听话,在她来之前,已经用积蓄的雨水清洗了身体和头发,难得清爽了些。
只是他换洗的衣服不多,衣服都清洗晾晒着,下面穿了裤子,上身却打着赤膊,露出结实的胸膛。
“喏,刀不快,
之物……
就在这时,阿渊突然打破沉默问:“你……认识葛先生?”
小萤警惕眯眼:“你为何会这么问?”
阿渊指了指给他剃胡的刀,那裁纸刀原是葛先生的,刀柄处有个米粒大小的隶书“年”字。
这小子倒是目光如炬,连这都能认出。
小萤听说过,葛大年在乡野时,除了教授过淳德帝,也教过几年王府里的孩子。
这个阿渊当年应该也是葛先生的学生。只是小萤从未听葛先生提起过他。
不过阿渊似乎看出小萤不悦这问题,便不再纠缠,改变话题问:“何时再来?”
这是他最近每次都会问的问题。小萤抬头看了看日头,心知自己该回去了。
她可没法跟人约时间,每次潜入这里都得见机行事,不好估算下次何时能来。
跟这松散的院落相比,隔着一道暗沟水渠的隔壁院子守备森严,压根没有巡防松散的时机。
她若潜进去,总会被人发现,更别提安全带走瘸腿阿兄了。
而且太子身份在皇后那骤然升值,最近那院子里汤药不断,皇后给阿兄用的药材都是上佳的,这些都是宫外短缺的。
阿兄若能将腿养得七分好再走,才是最佳的。
所以确定了阿兄暂时无恙后,小萤打算缓一段时间再来。
毕竟如此折返,多一次就会增加暴露风险。而且这阿渊心思太细,她也不想在他面前露出太多身份破绽。
于是她收拾绳索道:“最近……应该都不来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啊!”
说完,她抬头想走,却发现那大皇子阿渊不知何时来到了自己跟前。
少了脏污遮面,青年的表情无法再被遮掩,虽然表情依旧平板,可那眼神透着股莫名的凄冷,跟要被主人丢弃的狗儿有些相似。
看来她说的那句“最近都不来”有些伤人,让阿渊难以接受。
不过也难怪阿渊这样,毕竟这十年来,甚少有人陪伴着他。
小萤暗暗叹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听说过大圣被压五指山的故事吧?你啊,就跟孙大圣一样,只是暂时被压在了五指山下,总会等到有缘人替你揭开封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