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之内,就连胯下战马都装备了前档甲,这可有点过分了。貌似在大明,只有边军才能有如此豪华的装备,安南地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骑兵队伍?
“陆将军,方才这支骑兵的装备?”堵胤锡低声询问道。
陆涛就知道他会这么问,便淡淡回答道:“哦,这不过是我兴华军寻常的骑兵装备,我兴华军精锐异常,一支军队能被称为精锐,自然是将士用命,装备良好,这两样缺一不可。”
堵胤锡点了点头,只觉得这兴华军到处透露着古怪。又往前行进了一段距离,堵胤锡总算是看见了一个木制的营寨,或者说是一道关卡,上面隐隐还有站岗士兵的身影。
这里便是兴华军和广西边界的第一站,渊县前哨站,也是兴华军的关口,难民过来,要在这道关口进行初步检查,才能放行,进入渊县进行进一步检查。
今日可能是陆涛他们赶早的缘故,所以一路上没有碰到多少难民,直到到了关卡附近才看见了数十名背着包袱,拖家带口的难民聚集在关卡前面。
陆涛介绍道:“我们兴华军常年接收大明境内的难民,所以这里有难民聚集不奇怪,他们需要接受我们的检查。”
堵胤锡有些好奇,作为湖广的父母官,见到内地民众自然有种天然的亲切感,这年头真是稀奇,躲避战乱何必要跑到安南地界?这地方的生存条件难道不是更恶劣吗?除非是真的没办法了,否则,大部分人都不愿意背井离乡跑这么远吧。
堵胤锡策马上前,陆涛也没有阻止。
“乡亲们,排好队,一个一个来,不要乱。”前哨站大门处,一名军官对几十名难民喊道。这些难民一个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谁都知道肯定是路上吃了不少苦。不过前哨站的将士们已经对这种场面见怪不怪,哪个难民的装扮能整整齐齐呢?
一队十人的士兵扛着火铳走出关卡,维持秩序。难民们看见这些装备精良的士兵,立刻安静了下来,这年头,难民最怕的就是官兵,虽说很多人都介绍说这里有活路,但是真看到这些官兵,人们还是本能的有些害怕。
“来,听我口令,男人站在我左手边,妇女小孩右手边。”军官看起来应该是个连长,他一声令下,人们立刻按照要求分成了两队。
军官朝身后使了个眼色,立刻有几个士兵抬着几个篮子走了上来。堵胤锡立刻闻到了一阵香味,这是,吃的?
难民们显然也闻到了,一个个瞪着眼睛,不住往篮子上瞅,显然是饿坏了。如果不是这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士兵站岗,估计难民们就要上手抢了。
军官指了指篮子道:“这是肉饼,一人一块,不是不愿意多给你们,而是你们饿久了,一次性不能吃太多,否则会噎死,但是大家放心,到了渊县县城,还会有人对你们进行安置,不会让你们饿肚子的,你们先吃点,垫一垫。”
嚯!此言一出,别说是难民,就连堵胤锡也吓了一跳,什么,肉饼?用肉饼来接济难民?这就算是在湖广也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能有稀饭喝喝就不错了。按照大明律,赈济灾民的稀粥要能立住筷子,否则运粮官要砍头。可实际上,他们根本不可能做到这样,很多地方赈济灾民的稀粥都能照清楚人影,一大锅水里只放一小把米,即便是这样,都有很多地方官府做不到。
士兵们开始挨个发放肉饼,拿到肉饼的人们立刻狼吞虎咽吃了起来,一个个吃得满嘴流油,很多人都伸着脖子拼命往下咽。搞得士兵们不住拿出水壶递到这些难民手中,提醒他们吃慢点,不要噎住了。
“多谢军爷。”忽然,一个颤抖的声音发出,一个上了年纪的妇女老泪纵横,她刚把半个肉饼塞进嘴里,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扑通一声跪地,给兴华军将士们磕头。
军官立刻上前将其搀扶起来道:“大娘,不必如此,不必如此,你们受苦了。”
“草民活了这么多年,饿了大半辈子,别说是肉,就连白面,最多也就是逢年过节吃一下,这十几年来,天灾兵灾不断,整村整村饿死人,我是没办法才出来逃难,留在村子里就是个死,我死了不要紧,可我这小孙子不能活活饿死啊。军爷,不瞒您说,这肉饼,是草民这辈子吃过最好的东西。”大娘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孙子,小孩子早就饿得头大身子小,并且没有父母在身边,军官们已经见过太多,谁都知道,他的父母十有八九是死了。
扑通扑通,人群呼啦啦跪倒了一片,大家都哭着道:“多谢军爷活命之恩。”
这种场面实际上将士们已经见得多了,大家手忙脚乱,将难民们扶起来。军官大声道:“乡亲们,到了兴华军的地界,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只要大家能干活,肯干活,就一定能活下去,并且活得更好。我们兴华军分房分地,大家多劳动,别说是白面,就是肉食,也是等闲,希望就在这道门的后面,请大家吃完之后,就立刻通过前哨,前往渊县吧。”
“哎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活下来了,我们活下来了。”
“多谢这些军爷啊,都是大好人啊。”人们七嘴八舌讨论着。
“这位将军,能否让我也尝一尝这肉饼。”正当军官开门放行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