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了,按照古代人的平均寿命,尚可喜也是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眼看天下就要统一,战后整个清军领导层肯定会进行新一轮的洗牌和利益分配。
那么,他作为汉军八旗的高级领导,能获取多少利益呢?这就需要他取得更多的功劳,在后面的论功行赏中赢得更多的筹码,他的要求不高,去京师做官,他没兴趣,在多尔衮的眼皮子底下生活,多没意思,天天提心吊胆多不好。可若是让他当个封疆大吏,那就再好不过了,比如弄个两广总督当当,或者湖广总督,这些都是不错的官职,但需要用成绩说话。
想到这里,尚可喜大吼道:“儿郎们,先登者,老子私人赏金一百两,官升三级!”
“杀啊!”听到尚可喜命令的汉军彻底疯狂了,他们嚎叫着,瞪着血红的眼睛,不要命地往前冲,仿佛嗜血的野兽一般,在这种巨大的诱惑下,每个士兵都幻想着自己能成为第一个登城的勇士,一百两黄金,官升三级,那是这辈子做梦都得不到的财富,是他们唯一成为人上人的机会,每个人都想拿到这个奖赏。
“将士们,起来,进入位置,装散炮子,狠狠地打!”尚可喜的炮击停止,张同敞立刻起身指挥。明军将士们纷纷进入阵地,林佳鼎麾下的军队,虽然战斗力不是特别强悍,但基本的战斗意志还是有的,在遭受较大伤亡之前,还不至于崩溃,尤其是面对建虏,将士们多少有些家国情怀,张同敞这么个大官又身先士卒,由不得将士们不拼命。
轰轰轰,装填霰弹的十几门城防炮打出了反击的火力,如同死神的镰刀一般,无数的散炮子旋风一般扫进了汉军的攻击阵型之中。
“啊!啊!啊!”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漫天的血雾之中,夹杂着各种飞上天空的人体零件,天上仿佛下起了血雨一般,前端的汉军被密集的霰弹一扫而空,最前排的士兵直接碎裂开来,仿佛原地消失了一般,兵器的碎片崩的到处都是,大片的士兵惨叫着翻滚在地。
“这!大帅。”尚可喜军中的将领们一片目瞪口呆。尚可喜大怒,明军竟然还有这么强的还击火力。他一拳砸在一门火炮上,怒道:“打!给老子瞄着火光,接着打!”
“大帅!我们的人冲上去了,这么打会误伤的!”副将提醒道。
尚可喜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是主将还是老子是主将,老子说打,你听不懂吗?”
副将心惊胆战,立刻跪地道:“末将明白!”
轰轰轰,尚可喜军中火炮再次开火,张同敞大骂道:“畜牲!连自己人都打!”明军迎着敌军的火炮继续作战,炮弹在空中交织,不断收割着双方士兵的生命。
就在古漏关战斗激烈的时候,宾州方向,刘承胤的兵马正在被富喇克塔屠戮,富喇克塔凶残无比,竟然率领三千骑兵硬生生追上了刘承胤的军队,在陈友龙和城头数千士兵的眼皮子底下杀进了步兵人群之中。
在旷野上,骑兵对阵步兵那就是碾压,骑兵集群对阵步兵更是砍瓜切菜,甚至都不用抽出马刀劈砍,直接用战马撞,都能撞死一堆人。更重要的是,蒙古八旗一向是骑射见长,他们张弓搭箭朝着明军步兵就是一阵攒射,一时间箭如飞蝗。
明军要想从行军队列转换成作战队列需要时间,富喇克塔就是不给你这个时间,两个甲喇的骑兵如同螃蟹的两个钳子一般,一左一右,直接包抄杀进了刘承胤的队伍中,将明军截成了三段。
虽然刘承胤是有名的逃跑将军,但毕竟是总兵官,基本的战阵知识还是有的,战局进行到这一步,已经不可能挽回了,他的步兵除了被屠戮,不可能有第二种结局。刘承胤万般无奈,只能带着数百家丁骑兵打马狂奔,将后面的上万步兵全部丢下,这些步兵硬生生成了炮灰。
陈友龙咬紧牙关,对将士们喊道:“将士们!你们都看见了吧,出城就是这个下场,建虏骑兵居多,我军惟有死守才能有一线生机。跟他们拼了!”
“拼了!拼了!”数千明军一阵怒吼,纷纷上城防御,可刚到城头,迎接他们的就是一轮重炮骑射,陈绍宗的汉军适时赶到,架起火炮就对着城头猛轰,恩格图也没闲着,虽然蒙古八旗不善攻城,但是射术却没问题,数千蒙古骑兵陡然发动,打马绕着城池盘旋,不断张弓搭箭朝着城头抛射。
城头的明军被陈绍宗的火炮压制得抬不起头来,又遭受蒙古骑兵的箭雨覆盖,这支湖广军的装备本身就不怎么样,在多次跟建虏的战斗中,不少装备都丢失了,比如盾牌这种防御性武器,加上刘承胤领兵撤走,将不少武备带走,留下的陈友龙军盾牌装备率并不高。这一下子就蒙受了巨大损失。
噗噗噗,箭头射入人体的沉闷声响起,很多士兵被羽箭射翻在地。陈友龙看到身边不断有士兵倒下,不禁目眦欲裂,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喊道:“都他娘的别傻站着,蹲在垛口后面!快!”
士兵们听从陈友龙的话,蹲在垛口后面躲避箭雨,可没想到,轰隆一声,垛口直接被陈绍宗的火炮命中,重炮炮子将垛口射穿,无数士兵惨叫着扑倒在地。士兵们避无可避,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城头乱窜,他们也明白,如果大家都下城,建虏可就要顺势攻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