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今岁是个暖冬,腊月寒天,都还没上冻。
大街上不少人都只穿着层薄衣。
“胡相!胡相!”
“大喜事啊!”
御史中丞陈宁,手持文书,走进胡惟庸的豪奢宅邸。
自数年前,李善长告老还乡,胡惟庸被擢升中书右丞相,便独揽中书大权。
诸多事务,均由胡惟庸先行看过后,再行上报朱元璋。
一时间,权倾朝野,无人能比。
“何事,让你如此失态?”
胡惟庸手持一柄玉如意,惬意地斜窝在坐榻之上,享受着身旁两个容貌相似的美娇娘服侍。
陈宁没有多言,而是看向屋子内的两个美人。
胡惟庸微微睁开双眼,看见陈宁的顾虑,摆摆手让两位娇娘先行离去。
“胡相请看此文,此乃昨日陕西的公文奏报。”
陈宁眼光中跳动着喜悦,将被他一直捏在手心里的公文,恭敬递到胡惟庸面前。
他身为御史中丞,天下诸多风闻奏事,都能过手查看。
朝堂之上,情报最为重要,因此陈宁早早便被胡惟庸拉拢,投入他门下。
这些年,跟着胡惟庸,吃香喝辣,家中早已金玉满屋,美人无数。
陈宁是酷吏,却并不严于律己,甚至相当放纵,声色犬马。
胡惟庸眯着眼,上下扫过明黄色的公文信纸。
眼睛逐渐睁大,目光越来越锐利!
“好好好!!”
“这次,可真让咱们抓到把柄了!”
“擅用酷刑,以至于民声哀怨,愤愤不平。”
“便是太子当面,也保不住他!”
胡惟庸猛地从坐榻上起身,大笑道:
“堂堂秦王,竟做出如此天怒人员之事!”
陈宁弯腰谄媚道:“胡相,我等是否要立刻上报陛下,让陛下狠狠惩戒秦王?!”
依陈宁来看,这份文书递上去。
虽然伤不到秦王的根基,但是也能让他脱层皮!
“慢!”
“不急着将这份文书递交给上位。”
胡惟庸伸手阻止了想要将文书上交的陈宁,缓缓开口道:
“这份文书,握在我们手里,比直接交给上位,要有利的多。”
直接交给朱元璋,对他们来说,仅仅是能够出一口气。
并不能得到什么实质性的利益。
这些年,秦王经营关中,不知道积累多少的财富。
若是能够拿到手,胡惟庸正是想到这点,才制止了陈宁。
把柄只有在没用出来之前,才具有威慑力。
胡惟庸自然不想那么轻易交给朱元璋。
否则以朱元璋的性子,顶多也就将秦王召回京师,训斥一番。
再多就是把他关到凤阳老家一段时间。
“那咱们要如何处理此事?”
陈宁疑惑问道:“难不成要置之不理?”
“当然不!”
胡惟庸用玉如意轻击自己的手心,思考道:“咱们要先去信秦王府,质询此事。”
“既是向秦王示威,也是向其示好!”
朱樉因为明白胡惟庸的下场,这些年一直没怎么和他扯上关系,甚至还刻意保持疏离。
再加上李俨投靠朱樉后,秦藩的势力扩张,让整个陕西除了一部分税收外,几乎都脱离中书省的掌控。
自然引起胡惟庸的强烈不满。
但是秦王北伐大胜、西征大胜,让他在上位和中枢的众多武将心中,颇具好感。
即使胡惟庸身为中书省右丞相,也难以撼动其地位。
朝中势力极大的淮西勋贵们,不少人也是跟着秦王北伐,才混到了封侯觅爵的机会。
因此每当有人攻击秦王,都会自发站出来维护。
哪怕是老御史殿上自戕,也难以撼动其地位。
但是水滴石穿,秦王的威望,是可以被消耗的。
秦王久不在京中,不能再得上位的宠爱。
胡惟庸手下人,长年累月上奏秦王诸多不服礼法之事。
胡惟庸自己觉得,上位如今心中恐怕已经不怎么信任秦王。
否则也不会在之前特地让太子,前往秦王封地巡视。
“属下不解,我等与秦王不是敌人吗?”
陈宁越发疑惑:“为何还要向他示好?!”
陈宁是个酷吏,他处理敌人,都是直接打死,鲜少有和人示好。
“秦王终究是不同的。”
胡惟庸耐心解释,陈宁对他来说算是心腹,多了几分耐心,若是旁人,哪怕是儿子,都没这待遇。
“别说是车裂几个犯人,就是他当街杀人,殿下看在他北伐大功的面子上,也不会严惩。”
“当年北伐大胜之后,殿下封赏群臣,唯独功劳第一的秦王,几乎没有任何封赏。”
“殿下本就心中惦记。”
“除非关中天灾频现,人祸遍地,死伤无数,殿下才会真的大怒诛杀秦王。”
“否则顶多小惩一番,也就过去了。”
北伐大胜,对朱元璋来说意义非凡。
擒获北元皇帝,意味着他真正完成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