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的重力让沈眠枝一下失去了平衡。
平静的水面吹来一阵湿咸的风。
沈眠枝怔愣,回头看去的瞬间,麻木冰凉的眼底染上了岸边星灯的余晖。
“怎么是你?”她喃喃问了一声。
自从三年前的夜宴后,姜花衫、傅绥尔跟沈眠枝的关系可算走到了冰点,尤其是傅绥尔,这三年一次好脸色都没有,为此沈娇不知教训了傅绥尔多少次,但依旧无济于事。
沈眠枝甚至有些怀疑,眼前的姜花衫也是她的幻境。
姜花衫松手,摇了摇手里的袋子,又问了一次,“要哪个?”
沈眠枝盯着她手里的药,过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会有药?”
姜花衫,“医院买的啊。”
沈眠枝眉头微蹙。
见她不信,姜花衫扬起嘴角,笑容略带着嘲讽,“怎么?就只许你有神经病,不许别人有?”
沈眠枝转过头,看着茫茫水面,“你刚刚也在医院?你看见我了?所以你也觉得我可笑?是啊,低三下四求别人相信自己有病,的确很可笑。”
姜花衫扫了她头上的标签一眼,摇头,“不是哦,我的话就是字面意思,不要画蛇添足揣测我的意思。”
沈眠枝略有迟疑,转头看着姜花衫。
平静的湖面泛着波光粼粼的碎影,两人的倒影在微波中荡漾。
良久,沈眠枝垂眸,眼里多了一丝落寞,“我不明白。”
姜花衫把药塞给她,“不重要,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沈眠枝看着手里的药,眸底情绪复杂,“你相信我?”她其实想问的是,姜花衫相信她没说谎,还是相信她真的有神经病,可转念又觉得不必计较太清楚,因为不管是哪一个,她现在都觉得很温暖。
姜花衫,“信啊,不然干嘛给你送药?”
沈眠枝吸了吸鼻子,抬头深吸了一口气,“你刚刚不会以为我想做傻事吧?我其实只是……”
话到一半,她又咽了回去。
因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
她越来越觉得这个世界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有人粉墨登场,有人潦草收尾,她也只是众多傀儡中的一个。她私下将这些失控隐喻为【规则】,她觉得是某种【规则】控制了她。
可是……
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谁会相信?就连她自己都不信,否则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想验证自己是否精神出了问题。因为如果【规则】是这个世界的真相,那么她爱的人也许都是傀儡,这才是真正的绝望,所以沈眠枝更希望是自己病了。
“你其实只是想与这个世界对抗。”姜花衫见沈眠枝迟迟不说,索性替她说了出来。
沈眠枝眼瞳微缩,眸底像是被狂风席卷般暗涌翻腾。
她鲜少这么控制不住情绪,实在是姜花衫的话让她太过震撼。
姜花衫倒是很平静。
想当初她刚刚觉醒意识时,每天都在怀疑自己是神经病,尤其后来书灵出现更是让她的世界观全面崩塌。
原来,她热爱的,厌倦的,争吵的,留恋的,经历的所有一切都只是二维切片,那个时候她也算心智成熟的大人了,得知世界的真相也消沉了很久。
姜花衫推断,沈眠枝察觉到世界异常的时间或许比十三岁的时间线还要早,因为十三岁是她这一世的起始时间线,并给沈眠枝的。而且,她一直记得上一世,在沈眠枝的葬礼上,爷爷回忆了很多关于沈眠枝小时候的事,反复提及的都是聪明,甚至以百龙之智形容沈眠枝有多与众不同。
也就是说,剧目其实给沈眠枝逆天的智慧,但为了牵制她的智慧,才又给了她【恋爱脑】和【圣母】两座大山。如此被针对,沈眠枝还能自我觉醒,她绝对是剧目中世界里被严重低估的炮灰。
不过,眼下的情况不容乐观,因为沈眠枝现在的情况很糟糕,一是:她太年轻了,她未必能承受这个世界的真相,二是:慧极必伤,太过聪慧更容易看透世态炎凉,若没有一个好的引路者,她可能终其一生都在内耗。
比如:都是知道自己被控制了,姜花衫的处理方式是与剧目世界同归于尽,而沈眠枝的方式则是伤害自己,归根高低还是经历的事tai'shao
两人的对视足足持续了三分钟,期间谁都没有说话。
湿咸的晚风从水面吹过一次又一次,最后姜花衫实在受不住,打了个哆嗦。
“好了,药已经送到了,其他的你自己慢慢想吧。太冷了,我先回去了。”说罢摆摆手,转身往河堤走去。
河堤两边的小草被风吹弯了腰,姜花衫微抬着头,感受微风拂面的触觉。沈眠枝两只脚还驻足在水里,目光一直追随着姜花衫。
姜花衫走上河堤往下看,眼前宛如一副抽象暗黑画作,高架如同蛰伏的凶兽,南湾河好似深不见底的渊,在它们的衬托下,沈眠枝显得渺小而微不足道。
*
回到环城路段,姜花衫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半山脚下不好打车,看来只能打电话求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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