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晋平淡地看着刘稠承。
后者面色平静,并无波澜。
“准奏。”李晋淡淡道。
刘稠承对着李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然后才说:“启禀圣上,今日有外省灾民聚集在京城郊外,人数已达七千有余,这些灾民多半为老弱病残,且灾民数量日益增长,他们日日哀求进入京城内,臣唯恐灾民聚集过多,民情有变,臣请皇上示下。”
李晋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刘稠承。
前一刻还淡定无比的刘稠承注意到李晋看自己的眼神不对,立刻就浑身僵硬起来。
前几日,就在这太和殿上,皇帝杀人之前,可都是用这种眼神看着对方。
刘稠承感觉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怖遍布全身,浑身血液都快凝固了。
“七千灾民,朕问你,这七千灾民,可是一夜之间出现在京城郊外的?”
李晋森寒的声音,让刘稠承大气都不敢喘,他立刻趴下道:“启禀皇上,好,好几日之前就有不少灾民聚集了,到昨日才达到七千之多。”
“好胆。”
李晋怒骂道:“既有灾民在京城外出现,你这京城府尹为什么不立刻奏报朝廷,为什么不妥善安置,非要等到那些灾民数量近万,才来告诉朕,有灾民已经来
了京城?”
“若是灾民出现了哗变,或者大面积生病传播瘟疫,你有几个脑袋足够砍?”
李晋的声音,回荡在太和殿中,刘稠承惊恐地说道:“皇上,臣,臣也没想到灾民聚集的速度如此之快”
“是没想到,还是你故意隐瞒不报,等到数量太多,瞒不住了,你才主动交代?”李晋冰冷地质问道。
刘稠承惊慌失措,他仿佛看见了前几日在朝堂上被砍杀的大臣冤魂正盯着自己,仿佛期待自己过去陪他们一样。
惊吓之下,刘稠承立刻看向董疏机,喊道:“首辅大人,救我啊!”
董疏机面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他此时恨不能一刀把刘稠承这猪队友给宰了,但情势所迫,他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皇上,如今全国各地灾民遍地,京城乃天子脚下,灾民们情不自禁地涌来也是难免的,不如先看如何妥善安置灾民,再议其他?”
“若是满朝文武,全部像他这样,出了事情就隐瞒,瞒到最后实在瞒不住了,再让朕来给他们擦屁股,朕要这帮人何用?”
李晋毫不客气地驳斥了董疏机的建议。
他双目如电,盯着刘稠承道:“城外有灾民汇聚,京城中粮仓还算是充裕,
为何不赈灾?”
刘稠承这时候都被吓傻了,他结结巴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说不出来是吧,朕替你说。”
李晋冷笑一声,道:“因为朝廷拨发给灾民的那些赈灾粮食,全部被你们贪污干净了是不是!?”
轰的一声,刘稠承的脑海中炸开一声巨响,他身体打着摆子,急忙否认道:“皇上明察,臣绝对没有贪污啊,请皇上明察!”
“朕会明察的。”李晋冷笑道。
此刻,站在群臣最前面,董疏机皱起眉头。
他疑惑不解地看着端坐在龙椅上的李晋。
数十年来政坛起伏始终屹立不倒的董疏机,嗅到了今天朝堂上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皇帝,好像对自己的计划早已经有了防范,步步紧逼,就是不提赈灾的事情,反而铁了心要治刘稠承的罪。
董疏机心头有了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但他暂时还想不出,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宣东厂厂公,谨保太监入殿。”
李晋却并不会因为董疏机的惊疑不定而放缓进攻的脚步,他紧接着就把早已经准备好的谨保太监叫了进来。
文武群臣一个个大皱眉头。
谨保太监作为先皇的贴身太监,他们并不陌生。
只是这个东厂厂公,又是何物?
谨保太监躬身低头,快步入殿。
他来到太和殿中央,对着李晋跪下,山呼道:“奴婢谨保,参见吾皇万岁。”
“说说吧,你查出来的东西。”李晋淡然道。
谨保太监侧头阴恻恻地看了神色惊疑不定的刘稠承一眼,继而说道:“早些时候,奴婢奉命抄了京城府尹刘稠承的家,发现各类金银玉器、古玩、地契、田契等总计九十万两。”
“另查出刘稠承与户部官员、衙门同僚书信、账目来往若干,其中一条便是共谋贪污赈灾粮食一万三千斤,以高价专卖给粮商,又掺入沙子、石子、发霉的过期米面等以次充好,得利十万余两。”
谨保太监的话,让刘稠承眼前一黑。
“你放屁!”
性命攸关之下,刘稠承也顾不得读书人的体面,他指着谨保太监破口大骂道:“你这阉人血口喷人,本官一生清廉,你,你必然是在栽赃,那些所谓的证据,于本官没有丝毫关系!”
谨保太监冷冷一笑,说道:“刘大人,奴婢虽然不是正常人,可却也知道黄恩浩荡,不像你这满嘴仁义道德其实贪婪如鬼的伪君子,你若是不承认,奴婢随时可以与你对质,你家账房
,早已经把你的一切都供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