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着身子跪坐起来,青丝如水般铺泄于肩。
时聿不知何时放下了卷宗走到塌前,眸色晦暗深沉。
半晌,他动了动唇瓣:“小予漏夜回府被昭戍抓个正着,你指使她出去,做什么。”
初念心中咯噔一下:“我…我让她去给我买些女儿家用的物件。”
话音落地,她只感觉有道强烈压迫的视线凝聚在她眉间,久久不散。
“我给你置备的头面首饰,再到你身上的亵衣小裤,无有缺的,你还想要什么。”
初念不禁捂了捂胸口,耳尖泛出绯色,“有缺!男子想的自是不如女子周到,我差小予替我采买大人也要兴师问罪吗?”
“怎么,当我是瞎了还是傻了。”
他忽地嗤笑一声,手指勾起一缕她的青丝,缠绕把玩,“什么东西还必须去岑府采买?”
“我再问一遍,小予交给岑中云的密信里,写了什么?”
他语气骤然冷冽成冰,令人心底生畏。
所以,不久前昭戍来禀时他便知晓了此事,当时不发作,却憋到她快睡着了来审问她?
时聿忽地跪上塌来,掌心覆上她的后颈,二人身影交叠。
“我只是想托他关照一下父亲,并未写别的。”
初念秋波卧横,玉靥靡丽,想挣脱他的掌心却是徒劳。
她想,既然他选择来问她,那便是小予成功将信送了进去。
他没有截下信。
“初念,你当我还会被你耍第二次是吗?”
他鹰目中透着骇人的寒气。
初念被吓得倒在塌上,连连后退,她从没见过时聿如此危险又偏执的一面,仿佛展露獠牙的狼。
时聿箍住她两只脚腕,拉扯回身边。
她宽松的裤腿被卷至膝窝处,露出白嫩细长的小腿。
朦胧的烛火中,初念能感受到他粗粝的指腹在她腿肚上摩挲揉捏。
柔软光滑。
初念抗拒的乱蹬,雪白的脚掌不小心踹到他左脸上,他抓住那只脚腕,在初念的脚背侧面用力咬了一口。
“啊疼——”
初念鼻腔哼唧一声。
“别乱叫。”
这一声差点让时聿绷紧的弦断掉,他青筋直跳,一掌托住初念后背,将她从塌上捞起。
他掌心灼热的温度肆意穿透初念的肌肤,到达血液。
初念软若无骨,好似他一松手就要散架了。
“我与他素有婚约,托他照顾家父又犯了哪条大璟律法?”
又是婚约。
时聿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说出去别人恐怕都不信,大名鼎鼎的诏狱活阎罗竟审不出一个姑娘。
他又怎会猜不出她信里写了什么,只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罢了。
若她亲口说,他便遂了她的愿。
自与她重逢以来,时聿一直都在克制压抑。
可初念总是能轻而易举的令他溃不成军。
他想将她压在掌下看她哭泣,质问她为何不要他了,想将她全部侵占,将自己的全部给予她。
舍不得太重,又不敢太轻。
初念殷红的唇近在咫尺,可吐出的,全是欺骗!
曾经她高高在上时骗他,如今她落到他手心,还是骗他!
“时聿,你怎么了?”
初念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不再挣扎,伸手去抚摸他猩红欲滴的眼角。
她指尖泛出凉意。
“你是不是病了”
话音未落,时聿骤然将她锁入怀抱。
与抄家那夜不同,这一次的他用力更甚,令初念难以挣脱。
怀中的人儿温热软绵,他内心的狂躁偏执仿佛瞬间置于静谧深潭,化作一池春水。
“不要去找别人,好不好”
“你说什么?”
他说的呢喃,初念没有听清。
“我说,他帮不了你,我可以。”
时聿呼吸有些乱:“你若乖一点,好生喝药,我便考虑带你去见你父亲。”
“真的吗!”
能见到父亲自然是最好,当日北镇抚司的人来势汹汹,还没等父亲与她交代完,便抓人去了诏狱。
诏狱乃关押重要刑犯的地方,闲杂人等想进难于登天。
若是时聿真能带她见父亲一面,那她扮乖两日也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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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日,初念都不曾踏出过寝卧半步。
傍晚,她将今日最后一碗药喝了个干净。
大夫诊脉后:“回时大人,这位姑娘的身子已有好转,不用避风了。”
她眼睛莹亮,期冀的看着时聿。
“给你半个时辰,换好衣裳跟我走。”
他当真愿意践行诺言?
初念换上小厮衣物,却不见时聿身影,只有吉祥架着一辆马车等候在门口。
“主子今日与其他大人有犯人要审,吩咐我领着姑娘过去。”吉祥解释。
原来他今日有事务,却还要赶回来亲眼看着她喝药。
这几日天晴,没有落雪却依旧冷得令人搓掌。
初念踏进诏狱潮湿阴冷的地面,浑身打了个寒颤。
不断有犯人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