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志云这个少府卿一脸平静,仿佛对诸人怨怼乃至谩骂君上的话充耳不闻。
南宫尚却不能听而不闻,视而不见。
他虚着眼将口出恶语的人都默默记了下来,然后抽出了腰间绣春刀。
“呛啷~”
剑锋出鞘的铮鸣声压下了一切不服。
在犀利的语言,在锐利的刀剑面前都软弱无力。
一剑在手,南宫尚什么也没说,就让吵杂的局面重归平静。
诸多人看着南宫尚,敢怒不敢言。
有气晕了头对秦云口出恶语的,脸色惨白起来。
刑部右侍郎周兴请程志云一同上前,开始宣读罪状。
第一颗人头落地,喷起的血溅射开来,叩阙诸臣就像一群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
不知道有多少人,看着那颗在地上咕噜噜滚动,最终停下眨了几下眼,死不瞑目的狼藉脑袋,眼睛偶读要吐出来了。
“走吧。”
赖恭扔到了手上的盘子,粗鲁的擦了嘴巴,站起来摇摇晃晃,看也不看行刑的锦衣卫,拨开禁军头也不回的离开。
身为酷吏,他比任何人都懂眼前杀人的意思是什么。
再不走,接下来就该他们这些人被砍头了。
皇帝步步紧逼,事不可为,只能留下有用之身以待
日后。
蒋进沉默了许久,直到赖恭摇摇晃晃的走着,快要看不见背影,这才长长叹息了一声,扫视一圈或茫然或惊愕的诸臣,搭着仆从的肩膀,被半抬着也走了。
程志云冷漠的宣读着罪状,行刑砍头一个接着一个。
周兴却放下了手上的罪状,眯着眼注视这赖恭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为止。
他更希望赖恭能留下,能继续坚持叩阙到底。
这样,他就有更多事前抢班夺权,有更多机会去想办法构陷,送赖恭去死。
同为刑部侍郎,赖恭居左,他居右,官职一样,地位却矮了半头。
都是酷吏,他从来没有服气过赖恭。
就是刑部尚书史功,在他心里也没有多少分量。
奈何,他不是帝党,也不是太保一党,更与赖恭时时别苗头,背后缺乏势力支持,以至于先一步成为侍郎,却被史功后来居上,又被赖恭这个后学末进压了一头。
他不服气。
看了眼程志云,周兴压下了心中的躁动,继续拿起罪状宣读。
这一次,顶着上司史功的压力,全力配合程志云逮捕贪腐窝案人员,是他周兴的一次大胆尝试。
他想更进一步,想成为真正的朝堂大员,他需要给
自己找一个厚实的靠上了。
程志云不管是身份,还是实力,都值得他冒险一试。
赖恭毫不犹豫的离开,蒋进的跟进,成为彻底压垮叩阙诸臣的推力。
两个领头人都走了,谁还不知道已经事不可为。
再看看逐渐杀的尸首满地,鲜血淋漓的刑场。
耳朵里充斥着罪犯绝望的哀嚎谩骂,满是血腥味的呼吸让人头晕目眩。
“走,走,马上走!”
“快扶我起来,回家!”
“此处已成是非之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快快,扶我走!”
明明是砍在罪犯脑袋上的刀,突然感觉却像下一个被拖出去挨砍的就是自己。
叩阙诸臣完全慌乱了,接二连三,迫不及待的让家人仆从带他们速速离开。
什么忠心国事,什么劝谏天子,不要了,都不要了!
活命最重要。
早早得到吩咐的禁军,并没有为难惊慌离散的诸臣,只是冷眼旁观,在挨近刑场的边缘隔出一条路来,冷漠的目送诸臣慌乱离去。
“嘿,看,真有人出来了!”
“看看打头的是谁?”
皇城之外,闻讯而来的京师群众无法到凤仪门前围观,但也有为数不少的人聚拢在皇宫门前大街上。
一见有人出
来,立刻兴奋的嚷嚷起来。
很多刚看完午门斩首热闹的人,颠颠跑来这里等着看第二场热闹。
看不到凤仪门刑场杀头的热闹,看一看灰溜溜跑路出宫的叩阙诸臣热闹也不错啊。
高手在民间,接连闹出两处斩首刑场的大动作,京师之中集思广益自然能弄明白这般做派意欲何为。
刀锋所向,不就是指向那般跪在凤仪门前叩阙请命的诸臣公么。
“果然啊,最后厉害的还是陛下!”
还没认出打头出来的人是赖恭,但不妨碍人群中有人幸灾乐祸的感慨。
“闭嘴吧,那是赖恭,刑部左侍郎,出了名的酷吏!你笑话他,不要命了!”
有眼睛亮的,终于认出了模样不堪的赖恭,语气惊惶的呵斥。
赖恭一酷吏闻名,可不止是闻名朝堂。
在京师民间,赖恭大名不说能止小儿夜啼,但也差不太多了。
提到赖恭,就算是大人也要发憷。
“呃……”
果然,下一刻议论声戛然而止。
赖恭木然的跨出皇城大门,木然的走在街上,对诸多围观视而不见。
他现在只想回去好好修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