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靖瑄稳住心神,轻笑,“既如此,那还请王妃细说是如何与阿莞认识的。”
谢宁莞慌了,衣袖下的手悄悄捏紧了裙摆,琉璃眼瞳晃动得厉害,好在赵靖瑄未盯着她瞧,不然定要露了馅。
回想在马车上,容欢出的计谋,她嚅语道:“赵统领就算不信我,也应当信阿莞,若不是阿莞相告,还能有谁会清楚赵统领的喜好。”
谢宁莞抬头看向远处的桃树,话中的暗示明显。
见赵靖瑄沉默不语,她继续道:“阿莞罹难我亦很是痛心,如若不是晓得个中缘由,我亦是不愿扰了赵统领宁静的。”
良久,背对着她,紧盯桃树的赵靖瑄侧身,轻启檀口,“时辰不早了,王妃与臣独处这般久,王爷怕是会生疑的,臣且先派人送王妃回王府。”
得不到他的准话,谢宁莞是不肯离开的,一时心急,她上前追了几步,扯住赵靖瑄的胳膊,“赵统领仍旧不信我?”
赵靖瑄宽袖一甩,冷着脸把谢宁莞甩到了一旁,力道大得险些把人甩下河。
“啊!”
听得喊叫声,他回头,恰好对上谢宁莞委屈巴巴的眼眸,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脸上也布满了歉意。
他欲伸手去扶她,可又觉着不合规矩,一时纠结不已,悬在半空中的手迟迟不动,未再往前探去,像是被冻住似的。
突然,一道绿色的倩影闪过。
容欢奔到谢宁莞身前,扶起了她,瞧见她眼里溢满泪花,掌心还滲着血丝,心疼极了,登时转身,用幽怨的眼神谴责赵靖瑄。
“世子!您怎能这般对王妃…”怒上心头的容欢只顾着要替谢宁莞找回公道,并未反应过来她此刻已然不分尊卑。
赵靖瑄未料到会是这个结果,愧疚有之,可更多是不满。
容欢衷心护主的反应让他有些气恼,之前更是因为这个新主子,拒了他的好意。
谢宁莞拽了拽容欢,用眼神示意她去道歉。
容欢搀扶她默了片刻,在赵靖瑄即将转身离开之际,不卑不亢道:“奴婢一时心急,这才乱了规矩,还望世子务记挂于心。”
赵靖瑄点点头,才嗯了一声,余下的话就被容欢打断了。
“王妃,可是疼得厉害,奴婢这就带您回府。”
谢宁莞额上冒出了细汗,掌心处的伤口似钻心般的疼,自小便怕疼的谢宁莞忍到这会已是极限。
任凭眼前之人是赵靖瑄,她也不想再多待,握紧容欢的手,微微点头,由着容欢搀她往马车那走。
被留在原地的赵靖瑄,凝望着远去的身影,无由来地感觉有些落寞,一颗心好似被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又松开,如此反复。
直到回了营帐,他还是心情郁闷,瞧见桌案上堆积成山的军务,整个人愈发惆怅。
移开视线,角落处的桃枝悄然入目,他烦躁地过去,拿起插在水中的桃枝,阔步掀帐往外走去。
回到方才的河堤旁,他在桃树边挖了个小坑,把桃枝栽种下去,待到种好,他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傻站在桃树前,视线定焦在桃枝上,他自个也疑惑住了。
才堪堪与谢宁莞见了不到一个时辰,他的心绪就被牵动了,净做些怪事。
意识到内心不平静,他走到河边洗了把脸,冰凉的河水瞬间让他清醒过来。
返回营区需得路过那棵桃树,瞧着旁边的桃枝,他叹了口气。
既已种下,没有再拔起的道理,想透彻后,不再多停留,步履匆匆地往营区走去。
几个时辰过去,处理完军务的赵靖瑄一抬头,被映射入帐内的余晖闪了下眼睛,微微眯起眼望向帐外,一大片红霞笼罩在远处的山头上,有种说不出的震撼之美。
不知不觉,到了放衙的时辰。
赵靖瑄让手下牵了马来,一夹马腹,扬尘而去。
回到国公府,他喊来随侍杜一,“先前要你去查的事,可有眉目了?”
此时的赵靖瑄换了常服,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不似在军中那般严肃。
“属下追查到宫变当日,奉命护送公主从密道离开的暗卫。可是…”说了一半,他停了下来。
“可是什么?”赵靖瑄凌厉的目光直扫过去,“快说!”
“可是属下找到他时,他已深受重伤,大夫说,怕是活不过明日了。”
“混账!”
“如此重要之事,为何不向我禀告!”赵靖瑄沉着脸往外走,“人在何处,还不快带我去。”
杜一快步跟在身后,不敢再隐瞒,低声道:“人已被属下安排在了偏院。”
赵靖瑄在偏院待了半个时辰,守在院子外的杜一见房门被打开了,快步上前,觑着赵靖瑄的脸色,本欲问出口的话在喉间转了几圈,最终还是被咽了下去。
满脸怒容的赵靖瑄一路上紧抿下颌,垂落在侧的手握成拳,指节被捏得咯咯作响。
一回到正院,他就紧闭上门。
杜一守在门口悄悄叹了叹气。
自从大婚当日公主忽然薨逝,赵靖瑄就甚少再回正院,里面的一应物件还维持着大婚时的样子。国公爷和国公夫人都劝说了他好几次,都无济于事。
他固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