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有没有得罪我,我不知道啊。可是,我知道你去找璎珞告状了。你和她说了什么?说我关注她的父亲和姐姐?说我居心叵测但你又没有证据?那璎珞怎么回答你的呢?让你管啦?叫你做什么啦?我之前就说过,你不要太自以为是。我若是起了坏心,我能带着富察府的下人出来?我能让你知道?你一个嫩瓜秧子,一天在外五六个时辰,我想瞒过你还不容易?”
嬿婉略微抬着下巴,满脸的不服输,定定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傅恒从“尔晴”脸上看到了璎珞的影子,他忙侧过头去,不敢再看:“我不是这个意思。”
嬿婉反笑:“时间不早了,我要办事了。你别碍手碍脚。要么就站在这儿等我回来,要么就别说一个字,老老实实地跟我来。”
傅恒确实隐隐担忧嬿婉要对魏家不利,嬿婉是不方便动手,可弘昼还活着呢,他不可能放下对魏璎珞的仇恨,魏家从来都不是高枕无忧的。
所以傅恒将马交给小厮牵着,跟着“尔晴”往魏家走。
嬿婉听见他的脚步贴近地跟着,头也不回地嘲笑他:“就你这样的人,还恋慕人家姑娘呢。人家姑娘在宫里不得出来,你照顾照顾她的家人,难道很难吗?我说到米市胡同时,你就该反应过来的。”
傅恒脚下一顿,才继续跟上:“魏大人未必想被我照顾。”
“为什么?你们有仇吗?我听说魏大人,很乐意结交权贵呀。你可是内务府总管大臣,魏大人怎么会不想得你照顾。”
嬿婉随口吐槽,家丁已经叫开了魏清泰的家门,一个朴实的中年人开门探头,看见嬿婉一身暗红氅衣,眉目如画,傅恒在旁,看不出喜乐。
魏清泰拱了拱手:“傅大人?侍郎夫人?唷,贵客临门,有失远迎。”
傅恒和嬿婉还礼,嬿婉主动说道:“璎珞在宫里不得出来,我正要来拜年,顺道代璎珞探望叔父,过几天进宫问安时,也可以带个好。”
魏清泰忙道:“有劳侍郎夫人,夫人,傅大人,外边天冷,您里面请,里面请。”
魏家看着很贫苦,内务府内管领的家,理应富庶的,但和家徒四壁区别也不大。
这个魏清泰,不是她的父亲,她的父亲是罪臣,很早就去世了,她并没有太多关于他的记忆。
眼前的魏清泰,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单看五官面皮,实在陌生。
可嬿婉就是感觉亲切。
魏家唯一的仆人沏茶端上来,魏清泰让他去隔壁买点肉菜来,嬿婉忙阻止:“伯父不必忙,我坐一坐就要回去了。”
魏清泰搓着手,说:“这,这怎么好意思。您这也太客气了,我不尽礼数怎么行?璎珞在宫里还有赖您二位帮衬呢!”
嬿婉带来了不少礼物,吃的用的,都是上好的东西,一件一件包裹得齐齐整整,客客气气地放着,自用送人都好。
嬿婉笑道:“哟,您才是客气呢。璎珞照顾我还差不多。您在内务府好好地办差,将来我也少不了仰仗您哪。”
魏清泰心事重重地叹了口气:“小女她呀,唉,唉!”
璎珞那个脾气……他又看看傅恒,傅恒的眉头紧紧皱着,显然很悲戚的样子……算了是他闺女没福……何止没福!魏清泰都怕他丫头哪天在宫里把自己给撅死了。
和亲王都决定娶她姐姐了,天大的仇恨也该没了,乖乖巧巧地干到二十五,出宫嫁人,一辈子平平安安,不好吗?非得碰得头破血流,碰得粉身碎骨?
魏清泰想一出叹一声。
嬿婉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她当然不会以为这就是因为傅恒和璎珞有过一段那么简单。
仔细想想,傅恒放弃深受皇后喜欢的璎珞改娶尔晴总得有个理由吧?璎珞在雪地里跪十二个时辰,可能也不只是拒绝皇帝纳入后宫那么简单?就她观察,这个皇帝还不至于因为女人不肯为妃就折磨人。
她不知道“尔晴”应该了解什么内情,便不好说什么,沉默了片刻,只道:“璎珞真的很好,您不必这样沮丧。得空您也去富察府走动走动,不管怎么说,以前傅恒和您也有段交情,咱们就算是故交。您有事找璎珞呀,璎珞要找您带个话呀,有些可以找内务府的人,有些找我们家才更方便呢。”
魏清泰抹了抹眼角,打起精神,说:“侍郎夫人盛情,我再说不好,成了不识好歹了。多谢您夫妻两位费心想着。”
嬿婉又和魏清泰叙了些家常,家里的亲戚呀,内务府的同僚呀,街坊邻里,无所不说,魏清泰对魏家的亲戚只字不提,嬿婉问起魏璎宁,魏清泰更是讳莫如深,嬿婉敏锐地觉察到傅恒的情绪更加奇怪,于是立刻将话题打住,转而说起了杨佳氏。
她的贪婪而偏心的……的母亲,这辈子很早就去世了。
嬿婉顺着赶话,让魏清泰多说了许多许多。
杨佳氏的形象渐渐地丰满,和嬿婉的母亲重合了,仿佛她多了一位母亲,这是璎珞都不曾见过的母亲,在魏清泰口中,温柔贤惠,是不可多得的慈母心肠。
嬿婉在心里默默喟叹,若能见一见这位母亲便好了。她这一生,为情所困,割不掉亲情,忘不掉爱情,为了荣华富贵硬逼着自己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