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忙碌碌的除夕和元旦过去了,祭天祭地祭祖宗,满宫的祭祀一直排到二月初。
二月初一,晌午晚膳过后,莲贵人发动了。
她身体纤薄稚嫩,没有生养经验,分娩时,心情紧张不已,致使胎儿久勉不下。
皇后守着她,安慰她,和母女也不差什么。
莲贵人几次快撑不下去,颇有托孤之意,皇后哄着骗着,告诉她,已经快生下来了,再努力一下就好;家里姊妹来了,等着和她团聚;孩子生下来交给她自己抚养,不会让她们母子分离,等等。
听得嬿婉心里酸酸的。
她第一次生产时,不仅没有人这样拉着她的手安抚她守护她,倒有人故意说她娘死状凄惨,害她产后血崩。
而她拼命生下的长女,被颖妃抱走,再见面时,不认生母,一口一个坏人报应。
可她还是想着女儿的。
她求告无门还被关进了慎刑司。
是,她罪有应得。
可若当时她遇到的人是富察容音,她都不会有“罪”,又何来应得。
嬿婉胡思乱想间,莲贵人挣扎过一天一夜,终于在初二晚上,生下了一个皇子,是为八阿哥。
皇后命重赏接生嬷嬷、太监宫女,高高兴兴的,正要找人分享,回头却见“尔晴”呆呆的,无声无息地流着眼泪。
像是被生产的样子吓到了,可皇后自己就生过不止一次,“尔晴”亲眼目睹过,怎么这会儿却吓哭了?
皇后轻轻擦去“尔晴”面颊上的眼泪,嬿婉惊醒,下意识退开一步,低着头:“娘娘,奴才失态了。”
皇后微笑着,拍拍她的手:“你有心事啦?要不要和本宫说一说呢?”
嬿婉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外面传报说太后和皇帝亲自来了。
皇后略微用力地握一握“尔晴”的手,先出门迎接太后和皇帝了。
嬿婉晃晃僵硬的脖子和肩膀,跟在一众仆妇里离开莲贵人的房子,突然,她觉察到,璎珞不在。
她回忆,上一次看到璎珞,是昨天上午。
莲贵人生产这么大的事,璎珞失踪了一整天?
嬿婉按捺疑惑,静静等待皇帝和太后离开。
莲贵人还在昏睡,八阿哥健壮白胖,讨人喜欢。
太后、皇帝大喜,赏赐颇丰。
皇帝打算让皇后抱养八阿哥,皇后却拒绝了:“莲贵人生产多有不顺,为了皇嗣,几乎拼尽了性命,叫人如何不动容?莲贵人坐完月子,就要搬去其他宫殿,若是孩子留在长春宫,怕是不方便探望。”
皇后的善良大度,太后与皇帝都深有体会,她这样恳切,本身所求也不是什么大事,皇帝便答允了。
太后倒是叹了口气。
皇后身体不好不适合怀孕,偏偏膝下无子,如果抱养一个孩子,恩宠地位都会更稳固。
莲贵人是富察家举荐入宫的,她的孩子本来就默认是为皇后生的。
而皇后为了莲贵人的心情,放弃到手的孩子。
还是太善良了,难为她将这份善良保持至今。
——
送走了皇帝和太后,时间又到了深夜。
嬿婉犹豫半天,还是赶在皇后睡觉前,问起璎珞怎么不在。
皇后叹息说:“璎珞说要瞒着你,看来也瞒不住了。皇上,又突然调查起,慧贤皇贵妃被铁水烫伤不治一案。璎珞被叫走协助调查。她走时莲贵人已经发动了,实在是来不及叮嘱什么。我叫人去打听,暂时没有消息。”
皇后仔细观察“尔晴”的表情,见她有诧异有担忧,都在正常范围内,没来由地觉得放心:“你也陪了一天一夜,睡吧。明天一早,本宫就去找皇上要人。”
嬿婉道:“是。奴才明白了。”
放下帘幔,嬿婉转身退下,略带紧张担忧的表情一瞬间就换成微笑。
寝房外,正要和她换班的明玉吓了一跳,压低声音说:“尔晴,你怎么笑得这么瘆人?吓死我了。”
嬿婉道:“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好笑的事情。娘娘今天很累,明天免了请安,就不要吵醒了。”
嬿婉轻轻点明玉的肩膀,绕过她,无声无息地走入夜色里。
协助调查?
娴贵妃终于忍不住要对长春宫下手了?
长春宫针插不入水泼不进的,娴贵妃无法攀咬,也没有别的把柄,只有——只有璎珞当年留下的最大的破绽,铁水浇花。
璎珞毕竟年轻,又只是个宫女,既不如娴贵妃老道,也不像宫嫔能调动人手资源。她只有她的一腔孤勇,还要亲力亲为,难免善后出纰漏。
她又那么善良,把工匠都放走了,也造成了她的隐患。
但是不要紧。
该善后的,她都收好了。
娴贵妃别惹一身臊才是呢。
嬿婉笑出声来。
——
次日上午。
皇帝昨天得了个儿子,心情很好。
今天听审讯结果,得知高贵妃的死和璎珞无关,心情更好了。
前天,娴贵妃领着辛者库的小太监和宫女来,指认是魏璎珞用金汁掺在铁水里烫伤慧贤皇贵妃。
当然娴贵妃不会说得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