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音和高晞月起身迎接弘历入内,容音接过明朗沏的茶亲手捧给弘历。
弘历说着“福晋不必亲手做这些”,但高高兴兴地接下品着。
容音算是发现了,生前死后两个弘历都爱偷听,但是死后这个弘历,更喜欢做小伏低的女子。
她作为福晋,做一些丫鬟的小事,弘历表面不说,心里可高兴了。
容音顺着哄:“妾身御下不严,让王爷看笑话了。妾身让莲心和绮莹看着素练,王爷,要不,招来审一审?”
弘历不甚在意:“你自己处理就好,你是福晋,我若是处理你的人,你将来如何做人。罢。”
容音道:“王爷相信妾身,妾身真是又惭愧又高兴。妾身一定不辜负王爷的信任。”
“福晋一向都是我最信得过的人。”
这倒不是虚词,平时遇到些事,弘历只会想到让福晋来办,而不是青樱。
青樱还是轻松自在地当娇妻比较好,不需要管事。
弘历将茶啜三口,放下,看向满身不自在的高晞月:“晞月,以后多听福晋教诲。”
这就是轻轻放过的意思。
高晞月立时被哄高兴了:“妾身明白了。妾身以后一定好好听话。”
容音笑道:“晞月不是新得了一本曲谱,练了新曲子么,不如请王爷去听琴,也好愉悦心情。”
弘历原本是无所谓的,甚至想听见容音推他去高晞月房里,反而起了一点逆反:“听琴,明儿再听,倒是福晋,怎么就这么不想看见本王吗?迫不及待要让本王走?本王真走了?”
容音只得哄他,便轻轻按住他的手:“妾身并没有这个意思,妾身只是希望,希望王爷高兴。”
高晞月很有眼色地默默地退出去。
她放下心里一块大石头,走到台阶下,想想,问送她出来的小丫头:“素练关在哪儿呢?”
小丫头伶俐极了:“格格,素练姑娘关在后院西厢。不过福晋交代说,格格您去见她可以,但绝对不能动怒,为您自个儿身子着想呢。”
高晞月美滋滋的:“我就知道,福晋姐姐最疼我了。那走吧,我要去问问她,我对她也不差,她怎么能利用我!”
——
素练无声无息地离开乾西五所,没引起任何波澜。
富察格格依然整天疑神疑鬼,青樱依然和高晞月冲突不断。
不过所有人都从富察格格身上看到了福晋的宽容温良。
富察格格总怀疑福晋对她不利,作天作地的,福晋一直让着她,让得大家伙儿都同情起福晋来了。
格格怀疑大夫被买通,福晋就安排了四个大夫共同负责她这一胎,除了一个王大夫是是府里用惯的,另外三个都是格格自己找的。
但是呢,那三个大夫,自己的意见还打架呢。
又怀疑灶上人被人买通下毒,于是福晋请示王爷,自己贴钱单独给她起小厨房,所有经手的采买、食材,都让格格自己负责。
还有接生姥姥、乳母、丫鬟等等,全都让富察格格自己说了算。
富察格格在自己屋里呆着养胎,福晋也不惯着,每多劝她多走走以便顺产。
富察格格一口一个“福晋没生过,哪里知道这些”,回过头来,该听的,却也都听了。
……凡此种种,落在别人眼里,就是福晋太软弱,容得一个格格骑在头上撒野。
可是若有人挑衅福晋管家的种种规矩,那便是青樱也不成。
福晋的态度很明确,争宠么随便争,截胡么随便截,但要作践折磨他人,或是要动福晋的管家权,福晋是寸步不让。
那么福晋对富察格格的忍让呢?
就连弘历都觉得奇怪。
这日富察格格拦住他哭诉说,有人要害她,在她的药里动手脚,他就真去查了,查来查去却是一场虚惊。
弘历被耽误了一个多时辰,心烦极了,回头看见福晋还在安慰富察格格,让她不要多心怎么怎么,弘历真的奇怪了,晚上吃着宵夜,教容音读书,顺便问:“诸瑛怀孕之后,一直这样?”
容音回道:“那倒没有,以前都好好的。这是快生了所情绪变得多。王爷,您能体谅一二,不责备她,实在是仁德之人。”
弘历被哄得很高兴,也反抬容音一手:“福晋也是仁德之人,容得下她们那般惹是生非。”
容音的感叹带了三分真意:“诸瑛初为人母,十分不易。妾身也是为了子嗣着想,只要她能顺顺利利地生下孩子,怎么着,都不算坏。”
弘历很认可地点头,由是对容音的信任又多了十分。
——
五月里,富察格格挣扎一天一夜,生下了第一个孩子,是个男孩。
生产期间果然又作了一番,怀疑接生姥姥被收买,怀疑自己的药食被下了毒,怀疑容音要害她……容音就大大方方地随她怀疑,随她想怎么作就怎么作。
怀疑被收买的接生姥姥,留着,等富察格格自己审;
怀疑有问题的药食汤饵,也都留着,等富察格格自己找大夫分辨。
又大方,又坦荡,还给自己留了名声。
容音一直守到富察格格生下孩子,大夫们都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