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想李恪想尽了办法为朝廷募捐国款之际,在远隔大唐万里之遥的波斯——萨珊王庭泰西封,萨珊王伊嗣侯三世站在城墙上望着城外连绵起伏的唐军营帐,一时思绪万千。
这是泰西封被围的第十五天。
要是当初不招惹大唐,不联合阿拉伯人对付大唐,此时会不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要是当初能早一点听俾路支的话,与大唐结盟,攻打阿拉伯人,此时自己会不会就站在大唐都城长安?那座曾在俾路支传给自己的书信中提到过的,世上最繁华的城市?
要是当初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后悔药这种东西从来都只是听说。
伊嗣侯三世心知自己大限将至,心知萨珊王朝的大限将至,一时百感交集,莫衷一是。
最后的小儿子特马尔就站在他的边上,即便是他,此时望着城外如同层云密布一般的唐军营帐,也不由心生绝望。
之前他还劝老父亲伊嗣侯三世不要放弃希望,只要有机会还是可以突围的。
然而此时,当他认清楚现实,一切希望都如天上浮云,飘渺虚幻。
“父王,我萨珊王朝真的再无东山再起之日了吗?”
特马尔怔怔的看着城外唐军营帐,问出一句足以
颠覆他人设的话。
可此时伊嗣侯三世却并未对此感动奇怪,因为他知道,特马尔也知道泰西封已经穷途末路,无路可退了。
现实,永远都是残酷的。
尽管没人愿意接受,可无论接受与否,它都在哪儿,不三也不四。
“特马尔啊,恐怕,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吧。”
“这就是真主给我们的教训吧。”
以前不信,那是因为他是伊嗣侯三世,拥有倾国之权,自诩神明。
可此时,他信了。
这一切都是主的安排,躲肯定是躲不过去的。
人怎么可以和主抗衡呢?
命运是主的安排,主安排的最大嘛!
然而燕特马尔却只是惨笑:“真主?”
“父王,儿不相信主了”
“儿臣宁愿战死!也不要成为他人阶下囚!”
燕特马尔又恢复了他以往刚硬不折的本色。
既然突围无望,那不如拼死一战!
“一将功成万骨枯,而今我们已是穷途末路,此等做法,与禽兽何异?”
伊嗣侯三世终于意识到了士兵的血也是血,士兵的命也是命。
若能功成,尚且青史留名。
可此时他们根本看不到功成的希望,唯有一死,如此还连带着搭上无数士兵的性命,岂非与禽兽无异?
以前
他不懂,那是因为他根本看不到绝望。
可此时绝望就在他的眼前,他避不可避,唯有承认。
“父王!”
“我萨珊男儿都是马革裹尸之辈!岂有贪生怕死,开城投降之徒?!”
“况且我们手上还有无数百姓,只要将这些百姓推出去,保不齐唐军大乱!”
特马尔清楚的知道,唐军纪律严明,绝不会伤害无辜百姓。
所以他以为,只要让这些百姓充当先锋,唐军必定投鼠忌器,给他机会。
然而伊嗣侯三世却是摇了摇头,十分凄凉的道:“便是如此,我们突围之后也只剩下一些残兵败将,天下之大,我等又该何去何从?”
“特马尔啊,为父知道你足智多谋,心志坚强,可现在不是阳谋阴谋能够解决的困境啊!”
“投降吧”
最后三个字,伊嗣侯三世说得十分的费劲,就好似用了最后一口气说出来也似。
特马尔听到这里,心知自己父王已无斗志,当即失望不已的摇头。
下一刻,特马尔朝身后挥了挥手,几名波斯大将上前,将伊嗣侯三世团团围住。
伊嗣侯三世惊愕一阵,但瞬间了然。
片刻后,他也没有说任何话,从怀中掏出一个用金丝棉布包裹着的盒子,交
到了特马尔的手中。
“陛下!波斯人据城以守,又让波斯的百姓守城,前线将士实在是下不去手啊!”
“是啊陛下,咱们的士兵也都是娘生爹养,让他们杀无辜百姓,岂不造孽?”
“陛下,波斯城池久攻不下,前线军心浮动啊”
军报传回大唐中军大营,营帐之中议论纷纷。
特马尔接管了泰西封的波斯政权后,在面对唐军的进攻下拼死抵抗,甚至让无辜百姓充当先锋送死。
唐军纪律严明,绝不轻易伤害无辜百姓,一时间投鼠忌器。
“陛下,李将军向中军告急,说前线粮草已快告罄,请求朝廷加急运送粮草。”
房玄龄显得十分的为难。
粮草不济,前线将士如何能够攻城?
万一因为粮草不济而导致战败,那岂不是他们这些负责后勤官员的责任?
但问题就在于,从大唐国内已经运送了足够多的粮草了,李恪与李愔还能从哪里去搞来粮草?
“久攻不下,粮草不济,军心涣散,此时该当如何是好啊”
一时间,营帐之中人心浮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