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同时开口,秦修远硬生生挺直腰背,抹把脸,“望舒你说。”
“一、尊敬并赡养我父母,直至他们百年之后。”低头小声加了句,“即使我早亡,你……”赡养不变……
“别胡说!”秉着气呢,闻言秦修远语气脸色一变,听不得她说不吉利的话,立刻打断人的话,环着人的背,“舒舒,你这一年调养得已是大好了。别说丧气话。”
急中见真章,人倒不结巴了。
生死自有天命。望舒没有反驳没有躲开,“二、我俩凡事有商有量,相互尊重。我喜欢做的事你不能干涉。”
她喜欢挣金子,他一挣铜钱的能干涉什么。
“三、子女缘分上,随缘。你不得纳妾呷妓,身心如一。若不如一,友好和离。过错方净身出户。”
说完嗓子痒得不行,猛地咳嗽起来,“咳咳咳!”脸色咳得通红,眼角泛泪,男人扶她站起来帮忙顺背。
待她缓下来,慢慢开口:“望舒,你所要求三,不过是我为人半子,为人夫和为人应当做的本份,应你,也是应我自己。若你身体允许,成婚三两年后,我们顺其自然生一名子女,伴其成长。若于你康健有碍,咱们可收养义子义女。如何?”
没说好没说不好,“二十岁后看世道安定与否。”
安定,生儿育女,乱世,收养子女。世道不宁,保存自身。
说到世道,“你也答应我一个要求。若我战场上发生不幸,你不要过于伤痛伤身。我的一切都留给你。”
这也叫要求,想笑喉咙痒痒的,“活着要好好的,不枉每一天,快意人生。要小心,能打就打,打不过就躲了逃了装死,活着要紧。”
说完又咳嗽一阵,秦修远不忍她咳得太过,“好,都答应你。你别说了,身体养好咱们再聊。”
季父季母听过秦修远转述的三句话,即使贴心免去早亡那句,两人依旧落下泪来。
“修远,伯父没别的要求,只一句,我女我疼之如珠如玉,如珠如玉啊,舍不得,舍不得啊……”季父呜呜落泪,季母眼角湿润,连忙替他擦泪。
从一个小肉团儿,他千辛万苦养到如今这般大,为何女儿要嫁人啊!!呜呜,招婿上门就挺好的哇!
秦修远不免动容,二老同时痛哭落泪仿佛他是来抢夺良家妇女的山大王,有经验的兄弟提醒过这个时候会被狮子大开口论斤论两开条件,逼得多多出聘礼。
天下亦有以纯粹之心爱女待人的父母,他双膝下跪,语意凿凿发自肺腑:“伯父伯母,女婿犹如半子,二老待我之心,犹胜天下大多亲生父母之待亲生子女,日后请求伯父伯母务必和我们同住,共享天伦之乐,以便我们尽绵薄回报之心。”
啊?季文书懵了?他想女婿上门,女婿想他一家全上门?
听过这话,季母倒先哭崩了,“好,好,好孩子。修远,谢谢你。”
最后也就说定下来合个吉日,结婚当天热热闹闹就行,其他一切免了。
既诧异又合理,季家只有一个女儿,以为必定会进行十分繁琐的礼节习俗,没想到让他和望舒两人自个商量,当天务必热闹就行。热热闹闹是让大家知晓季家女儿长成出嫁为妇,是女儿家一生最重要的日子,想让女儿那一天得到最多的祝福和满足。
乃至于参加傍晚参加秦府月子宴时,酒席热闹,脑子还在思索聘礼箱子要准备的物件,完全没把心思放在那个幼儿和有意无意的那些话上。
明天下了值再过去问问望舒想法。不行,有恙在身,得过些天。…如今他俩这身份,她有恙自己应当探病……接连两天上门可能对她名声不大好……若不上门,她会觉得他急功近利吧,有事就来,有恙不见人影……
不远处戏楼台子上,居高临下,庭院热闹场景尽收眼底,秦捌拉了拉出神的姐姐,“期期,莫看…那人了,半个蛮族…”
她们站在此处,便是看看那几位其他府州过来的年轻中郎将里可有合眼缘的。到那人不过是位军司马,仍在校尉之下。
“蛮族又如何?况且他又不是真的蛮族!”粉衣少女反驳,转过头振振有词,“他那么温柔,人长得也好看,两次战场上都立了功。以后前途无量。”
“期期,我听姨娘说蛮族表面斯斯文文,暗地里……力大无穷,粗鲁愚钝,他们那地方的人,夜里经常两个甚至好几个女奴……伺候一个男人,他们最喜从中原掳掠身柔体弱的女子,就…夜夜…女子常被…凌…凌辱至死,有的不堪…承受…,选择自戕。”
秦捌用手扇扇发烫发热的脸,看期期好奇地盯着自己,急切自证,“这都是真的,只不过爹爹镇守西北以来,这样的惨剧才很少发生…”她靠近七姐,“你没听底下的奴婢说么,四姨娘生的十一弟六斤重,不过哭着喊疼一个时辰就出来了。上次你看大嫂,堂堂武将之女,生大姐儿和二哥儿两次都整整痛了一日一夜,昏厥好几趟,才生下四斤肉团团。”
汉人和蛮人天堑之别。
期期眼睛睁得大大的,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这些,揪紧八妹的袖子,讷讷,“她们是…画本子上的那种…嗯嗯,夜里……夜里那种吗?”
姊妹俩有一本藏得严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