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堂哥季望荣的次子满月酒,望舒依然没去。当天下午,泪流满面的季望月裹了个包袱上门来,什么也没说,望舒自是什么也没问,让她住到东厢房的右耳房,和嬷嬷她们共同吃食。
夏嬷嬷铺了铺盖,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吃的用的,各方面都照顾到。望月白天去季家刺绣,早晚两顿夏嬷嬷亲自端进房间给她。
在正房摆饭时,找到时间提了提,“小姐,她终究是客人,和我们几个一块吃不太妥当。且秦护他…”
望舒有点莫名其妙撑着头看她,“她哪里是客人?我没请客,秦修远,你请了?”
被点名的秦修远:……默默夹朵蓄满了肉汁的蘑菇干给她。
“他这表情就是没请。那嬷嬷,你请的客人?”
夏嬷嬷:……啊这?但很快劝解望舒:“舒舒,望月小姐她人…”
“你在这里只我一个小姐。”望舒又霸道反驳了她,没继续逗她,“嬷嬷,她不过是来避难的,在我眼里,她不过是在我家里的工人,只她求助说没地住,我看她人还不错,搭把手罢了,我可没请客。你还伺候她?她在家估计都没人伺候。还小姐?嬷嬷,你别看天气凉了,就不担心你真正的小姐听了上火。”
望舒给了她一个‘你真正的小姐我分分钟就要被你气上火’的幽怨眼神。
简直拿她没办法,吃醋吃到这份上了。“好好好,都听我真正的望舒小姐的话。明日起,我让她到小厨用饭。只秦护的脸…”
同桌吃饭怕是会吓到人呢。
“嬷嬷她若是分不得是狼心狗肺的人可怕,还是被烫伤有疤但纯善的人可怕,那就没必要住住了。”
“还有,谁能来嫌弃我家里勤劳能干多吃个馒头就自觉多搬一刻钟柴火,我说什么他就干什么,而且做得稳稳妥妥,让我深受感动准备过几天涨月银的护院?”
在一旁默默吃饭默默给人夹菜的某人果不其然见到羞愧的夏嬷嬷真·拔腿就跑,第一次见到一向稳重从容的夏嬷嬷落荒而逃,忽地笑出了声。
笑声传染人,望舒也跟着笑了。“嬷嬷真是的!面面俱到,活得累不累!”
“为了她真正的舒舒小姐,她不会累。”秦修远奉承她,他也没想到她是真按收留来对人。原本还担心同桌吃饭,他不能挨着小妇人,嗯,培养点夫妻感情……
真正的舒舒小姐闻言,小脑袋开心得一晃一晃的,说得在理!
中秋前后暑热,天气到了九月和十月,风高云淡,以往风怒刺人,这会十月中旬尚宜秋游,跑马。
“我有一只小毛驴 我从来也不骑
有一天我心血来潮 骑着去赶集
我手里拿着小皮鞭 我心里很得意
不知怎么哗啦啦啦 摔了一身泥…”
高高坐在马背上挥着小马鞭的胡服姑娘,自信满满地高歌一曲,居高临下问牵马的异族小鲜肉青年,“怎么样!”
“……心里很得意,不知怎么哗啦啦,摔了一身泥??”
秦修远摇摇头,他可是将她护得好好的,哪里来哗啦啦一身泥?
刚到巷子口呢,就见季父从那边向他们招手了,“女婿,舒舒!我们搬过来了!”
抬头望望天,再看看小鲜肉,他几不可见摇摇头。服了!天如今不过是凉了。
“舒舒,如何要女婿将军给你牵马?”季父走过来,颇为不赞成对她说教了一句,左邻右舍都眼睁睁看着呢……
还女婿将军,阴阳怪气。
“谁叫自个老爹没本事,唯有找个有本事的夫君了!”
脚一收,秦修远连忙把人扶下马,胡服姑娘原地踢踢腿,自顾自往回走了。
被狠狠噎在原地的季父被在原地牵马的女婿将军轻轻地安慰了下,“岳父,她有口无心。”
避了避视线,指指他磨损好些的衣袖口,提醒他留意。
季父有些窘迫。
两家住在一块,季母便慢慢觉得女儿婚前如何,婚后依旧如何。
秦修远往往鸡鸣而起,打水注满里间水缸,陪季父吃早饭,上值。快日中她女儿才慢吞吞起来,早午饭由嬷嬷送到门口,下午记账算账,和嬷嬷说些进货和售卖的事情。
等女婿下值,两人饭后或者走走消食,或者女婿牵着马带她去城外田里转转。
“……夫人,你也别恼,这里里外外的事还不是被小姐捯饬得井井有条,家里买断的护院还发月银,足足三两!这城里有几家能有这福气!”
夏嬷嬷拍拍胸膛,与有荣焉。
“可…太忽略女婿了…”女儿能干不假,可作为娘子,新妇罢了,冬日罢了,她想着天气凉快她舒爽的时候总会多些考虑女婿吧,竟是一点变化亦无!
这嬷嬷就不敢吭声了。
“姑爷…姑爷也不用怎么费心……”
卧室是禁地,姑爷每日早上整理一番卧室,两人换下的衣裳和被褥给春杨放门口…以往练功房在耳房,小姐晚起,为了不吵到她的好眠,如今便搬到东厢房耳房,在院子里练拳。等望月住到厢房耳房,姑爷更是早早出门了。
不用费心,就能恃宠而骄?还有,“望月居然是和你们一块用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