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
屠春眨了眨眼睛,到了现在,她似乎隐约看出李重进的布置了,少女见孙温软硬兼施,唯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状告生父的孙二少爷就这么被招安了,慌忙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在旁边帮腔道,“孙老爷你这句话可就错了,二少爷既然在大老爷面前告你,肯定是有真凭实据的。”
苏映秀不动声色地往儿子身边移了几步。卫夫人俯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起初怀疑四房谋害儿子时,她重病之下,尚且有一股击鼓鸣冤的孤勇,如今反而像是被抽去了所有的情绪,整个人仿佛成了一块僵硬的石像。
晋阳县令今日在堂上听了许久的你争我吵,发现自己几乎找不到插口的余地,如今总算找回了一些身为父母官的威严,板起脸问,“孙天赐,你罔顾人伦,状告生父,可有证据?”
孙温冷笑了一声,他向来觉得这个儿子没有脑子,自然不信对方能拿出什么像样的证据来。
而孙天赐深深地看了父亲一眼,他的神情很奇怪,反问道,“爹,我只说大嫂自尽了,可从未说过她已经没救了,你怎么就急着回去替她料理丧事?”
这时只听见众人一阵惊呼,公堂后面缓缓走出一名少妇,素衣乌发,未施脂粉。孙温一望之下,如遭雷击,“你,你不是……”他指着那女子,顷刻间脸上换了几种表情,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的,显然是心中大乱。
相比之下,其他人虽然面有讶色,却没有谁像他这般大惊失色的。
那名年轻妇人居然孙天赐口中已经自尽了的陈扣儿,她眼神还是郁郁的,幽幽地叹了口气,“温郎,”少妇似是嘲讽般地唤了一句,“一夜夫妻百日恩,若不是你先要动手害我,我还真不忍心揭发你。”
话音刚落,她公然拉下衣领,白皙的脖颈间赫然有一道深深的勒痕,看来孙天赐方才说的也全非是假的。
“罪妇陈扣儿,还不跪下速速将你与孙温的罪行道出!”
不知不觉中,晋阳县令已经换了称谓,他还是头次遇到这样复杂离奇的案情,啧啧称奇之余,心头也不禁涌起一股寒意。
谋杀亲子,实在是匪夷所思,闻所未闻,孙温富甲一方,家中还有四房妻妾,居然会因为女色犯下这么大的罪孽,当真是鬼迷心窍。
卫夫人这时仿佛才恍然大悟,朝自己的儿媳扑过来,似是想要打她,女子轻轻侧身躲开,冷眼望着婆婆被衙门的差役拉走。
“罪妇?”陈扣儿似笑非笑地重复了一遍,她看着卫氏,嗓音还是轻轻柔柔的,眼睛中却浮现着痛快的恶意,“这件事要怪,可得先怪娘亲你了。”
“贱人,你还有脸这么叫我!”卫氏吐了口唾沫,恨恨地骂道。数个官差站在孙温身旁守着,似乎怕这位孙老爷恼羞成怒,同妻子这般暴起伤人,而他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哑了傻了一般。
陈扣儿没有生气,她眉眼间盈盈挂着笑意,仿佛卫氏越是生气,她便越是欢喜,“不错,孙家待我不错,我一个乡下丫头,在府里穿金戴银的,娘你也这么觉得的,对不对?”
“给了旁人一点恩惠,就要把她当成犯人一样看管,”女子柔柔地说了几句,声音突然冷了下来,“我生得不丑,这就是我的罪过了。我哪次出门,你不是派几个婆子跟着,我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连往谁身上多看几眼,娘,你不都是清清楚楚的?”
“可是啊,娘,你千防万防,可知道家贼难防?”她拖长了尾音,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卫氏此时的神情,“有一天,你因为我与屠午多说了几句话,回来用藤条抽了我一顿。媳妇心里那个恨啊,所以就想,这府里谁能比娘你厉害呢,想来想去,就想到温郎身上了。”
她喊得亲热,可每一个字眼仿佛都浸满了毒液,在怀揣怨恨的日日夜夜里,她就一直用心里的毒滋养着这些秘密,待它们枝繁叶茂了,便将所有人都拖得不可超生。
“娘你说我生得好看,可能是真的吧,”她用缱绻的柔情和刻骨的仇恨说,“你都不知道,我还没怎么勾引,温郎就忙不迭到我的床上了。他还说,等我给他生个孩子,他就让我当家,给不了我名分,照应能让我当上孙府的管家奶奶。”
众人听她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堆,皆觉得心惊胆战,这妇人似是疯了,全然不顾颜面,她像是一个在细细地拆着喜被的新娘子,将那金丝红线拆了,将那鸳鸯双双拆了,将那富贵牡丹也拆了,将里面那些丑恶的、腐朽的、生了蛆的往事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还有啊,天佑撞见我和温郎亲热,我骗他说,是来送卤味的屠家儿子轻薄我,他本是信了,但温郎知道娘你不好惹,唯恐天佑哪天突然脑子清楚了,认出同我通奸的居然是自己亲爹,”说到最后,陈扣儿仿佛还是觉得不痛快,索性又轻飘飘地给了卫氏一刀,笑嘻嘻地说,“于是,那天夜里他到我们屋里来,哄着天佑将□□喝下了。温郎说,这是他早就备下的毒,中毒的人尸体上不会有半分迹象,等到一两个月后,脸才会开始发青。”
“娘,你知道吗?这□□,温郎原本是为你准备的。”
孙温被官差押下去的时候,没有挣扎,大概是陈扣儿说完那一堆发泄的话后,他也是绝望了。经过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