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穆哥哥,我带你上去吧!”
张穆不置可否,槐花就认为他同意了,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说上两句话,她偷偷打量着年轻男人俊朗的侧脸,,一颗心犹如浮满绿萍的春水,微微荡起了涟漪。她刚到情窦初开的年龄,平生不懂相思,才害了相思,便将几缕情意尽数系到身边这个和蔼可亲的大哥哥身上,想尽千方百计与他多些交集。
马车已经备好了,侍卫们奉命守在后门外,二公子吩咐了,他有要事要同侧妃娘娘派来的卫大人商议,让他们小心谨慎点,莫要让闲杂人等随便出入。
卫瑛率先上了马车,她咳嗽了几声,苦笑道,“屠姑娘,这次多谢你了。”
屠春摇摇头,她将声音压得很低,与其是说给景王妃听的,更像是在自语呢喃,“是王妃冤枉我家夫君了,他根本没有想要害您的意思。”
景王妃心想,要不是怕卫重会伤到你,李重进那兔崽子怎么会见风转舵,还义正言辞地说什么他本来就想救我,只是苦于找不到机会罢了……但如此刻薄的言语,在这种逃命的关头,却是不适宜对屠春说了。
待景王妃放下车帘后,年轻人依旧没有松开顶住屠春后心的匕首,他望着面前的少年,态度还算客气,但眼眸中却浮现出冰冷的威胁之意,“二公子,咱们就此别过,相助之恩,日后再报了。”
李重进反而上前了几步,他刻意不去看卫重手上锋锐的匕首,笑吟吟地说,“卫兄,如果你不过来,我也会放走王妃娘娘的,你何必这么提防我?”
李二公子表面上看起来风度翩翩,谈笑风生的,实则急怒交加,气得几乎要吐了血。少年本来还生怕是大姐发现了自己的异动,没想到卫重这个人神经兮兮的,当时明明是他主动找到他们姐弟,帮忙陷害景王妃的,现在又偷了大姐的信物,甘冒奇险过来救卫瑛,实在让人摸不到头脑。
卫重对少年的话无动于衷,他催促屠春上了马车,然后沉默着将匕首递给了景王妃,“二公子放心,”他告诉李重进,“等我们脱险后,自然会放了尊夫人。”
侍卫们远远望见这一幕,他们见屠春相貌娇美,还以为她是二公子养在小谢楼中的美人,如今慷慨地赠给了卫大人,心中纷纷在想,传闻二公子出手宽绰,果然是真的。
李重进的脸色已经有些变了,他正欲说话,突然听到小丫头欢天喜地的声音。槐花领着张穆到楼上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才在后门里看见了李二公子一行人,当即便兴奋地喊道,“二公子,姑娘,张穆哥哥过来找你们了!”
李重进愣了一下,张穆腿脚不便利,所以他只交待他把昔日宋家的那位老仆人安置妥当了,并没有安排其余的事情,张穆行事素来谨慎,为何会突然寻到这里来?
这时他听见妻子莫名地问了一句,“是你让张穆过来的?”
少年迟疑地摇摇头,“我只是让他去安置宋家的……”
话还没说完,他脸色便有些变了,李重进是何等敏感多疑的人,转念之间,已经感觉出隐隐的异样了。但屠春的反应远比他快得多,当即从马车中探出半个身子来,向李重进伸出手来。
“跟我走,”屠春性情温柔,这一刻的声音却是前所未有的严厉,“张穆多半有问题。”
在方才那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屠春想了起来,上一世,李二公子身边的人来来去去,唯有一个张穆陪伴了他人生最后的六年,可等李重进死后,她便再也没有见过这位临霜院里的忠仆了。
她终于明白自己在初见张穆时心中微妙的感觉了,她那时候畏惧李重进孤僻乖张的脾气,只顾着感慨年轻男人的隐忍与包容,却忽略了这其中的许多诡异之处,张穆消失的时机实在是太蹊跷了,在为李二公子守灵的当夜,他便不见影踪了。
他的忠诚,仿佛只是为了耐心地等待李重进的死亡。
李重进将信将疑地,却没有上车的意思,短短的刹那功夫,少年脑海中已经浮现了无数念头,他相信屠春不会害他,但是随卫瑛这么一逃,日后可是有嘴都说不清楚了。他一生在意的人寥寥无几,因为在这方面有种优柔寡断的多情,虽然身世的谜云笼罩在他心头,让他无法坦然面对相处了十来年的亲人,可在少年的内心深处,却没有真的生出与李家一刀两断的果敢,甚至他还尚残存有天真的幻想,希冀这不过是场误会,之前那些阴暗的念头,是他自己杞人忧天了。
在他还犹豫不决的时候,屠春已经等不及了,她手上骤然用力,想要直接将李重进拽上来,少年担心她背上的伤势,终于还是没有挣脱,任屠春一把将他拽了上去。
李重进还未站稳,前面的马昂首嘶鸣了几声,开始向前跑了,原来是卫重见情况不对,顾不上与他们撕扯,当机立断地坐上车夫的位置,决心先领着景王妃逃命。屠春背上的旧伤未愈,她一用力,后背又开始火辣辣地发痛。但她此时哪里管得了其他,焦急地回过头去,看着方才槐花发出惨叫的方向。
一直沉默不语的卫瑛突然厉声道,“卫重,快走!”
张穆是李重进一手提拔上来的亲信。李二公子寡情凉薄,兼之喜怒无常,因此下人们对他生不出什么真挚的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