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清侯乃是二等爵位,这昭狱,的确不是你应该在的地方,这三天,得罪了。”
李森走了之后,陈沧海换上一副笑脸,一屁股坐在这个单独于其他牢房之外的小地牢门口的台阶上。
就是这么一坐,陈沧海都觉得自己的屁股底下一丝丝的寒气不停的往上钻,更别说在这住上三天了。
这一感受,他也就明白了石亨为何会在三天里变化的这么大。
心态的确是一部分原因,这恶劣的环境的确才是他产生变化的原因。
听了陈沧海的话,石亨不由得冷哼一声,没有回答。
在他看来,陈沧海这完全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一点好心都没安啊,说来说去的,不还是想着办法祸害自己吗?
“武清侯应该知道,进了这昭狱的人,能出去的有多少,出去之后能像一个常人那样活着的又有多少,如今我让你毫发无损,已然是最大的忍耐限度了,要不是我压着,陛下早就下皇命用刑了,这三天,可就不是这么好过的了。”
这第二句话,陈沧海的语气已经没有第一句那么客气了,并且说出了石亨目前的真实处境。
这句话是有分量的,而且在石亨看来可能是真的。
当天在朱祁镇的面前,朱祁镇对陈沧海到底有多重视,于谦对陈沧海也是分成推崇,都是被他看在眼里的。
陈沧海说的没错,他的确只是个北镇抚司的总旗,但是他这个北镇抚司的总旗可跟北镇抚司里其
他的总旗并不一样。
现在陈沧海可以说是石亨不想受苦唯一的机会了。
要是他把陈沧海给惹的没了耐心,可以预见的,他这些天听到的看到的那些进进出出的人,就是他的下场。
北镇抚司的酷刑石亨多少是听说过的,他能捱得住多少时间,他自己也不知道。
如今石亨的处境,不管在谁看来都是相当明朗了。
他想要逃回去是不可能了,那些叛军不管最后都是一个什么结果,也都跟他无关了。
他现在能决定的,可能只有自己如何死去了,朱祁镇能饶了他吗?在他看来应该是不能了,这是反叛,没有哪个皇帝能饶过一个反叛了的人。
想到这些,石亨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
他的这一声叹息,让陈沧海信心大增,他觉得今天还是有戏的,石亨的心态显然跟三天前的那种一心想死有了变化。
他没有逼迫的太紧,而是继续等待着。
他觉得石亨这个时候应该说话了,至少他不想把陈沧海逼急了,然后把他托到里面去用刑。
“在这三天,我能听到外面的人是不是提到你陈沧海的名号,你就是能斩杀尸鬼的那个大明将领,这次跟我们交战,说到底我也是败在了你的手上,愿赌服输,我这条命,应该是留不下了,这我认,只是不知道你为何还要执意把我关在这,反叛这种事,我怎么说,都是说不清的。”
石亨的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他既然知道了自
己早晚都是个死,那说什么不说什么,其实都没什么意义了。
要是朱祁镇抓住了石亨不处死他还要故意折磨一番的事传出去,对于他这个皇帝的口碑其实也不会有什么好的影响。
“武清侯可能理解错了两件事,第一件,我请你到这来,不是说反叛的事,反叛的罪过,你逃不脱了,但现在,你有一件其他的事,需要说明白了,对了,这三天发生的事,你可能还不知道,抓住你之后,我们派出五万禁军,想要剿灭你的两万叛军,我本以为你的两万人会全部开往北京城,为了救你,但事实是他们在你被我擒住之后就不知道被谁指挥着撤走了,这也导致了我大明的五万禁军扑了个空,并未击溃他们,但我猜测,这些人现在已经易主了。”
陈沧海说的这些都是事实,但也的确是为了搞石亨心态的。
果然,石亨一听自己被抓之后这些人马竟然没来解救自己,而是直接都跑了,脸色一下子就白了不少。
他本以为这些人是能为了他说死就死的,但真的到了紧要关头,竟然还是这种情况。
“能做到这一点的,也就是徐有贞了,他虽说没有什么武力,但三寸不烂之舌,没有哪个人能说得过他,叛军在他的手里,比在我的手里更能给你们造成伤害,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就等着看吧!”
石亨这看似是在吓唬陈沧海呢,但陈沧海知道,这可不是吓唬,徐有贞应该的确
有这个能耐。
“武清侯,我的话,才刚刚说了一半,至于你的叛军现在在谁的手里,我不在乎,于少保和陛下应该也不在乎,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是你还有活着的可能,犯下了一个天大的过错,并不是直接就等于死了,只不过需要一个天大的功劳来弥补罢了,一般人没有立下这个天大的功劳的机会,但是你武清侯却有,而且用你这张嘴就可以。”
之前的话,让石亨心思低沉,但这句话,可就唤醒了他已经渐渐死去的心了。
反叛的贼首竟然能有活着的机会,这是石亨万万没有想到的,他不知道朱祁镇会因为什么事饶过自己的性命,但是从陈沧海嘴里说出来的这些,他觉得这应该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