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昏沉的盛然,还记得这会儿应该已经过了零点,是大年三十儿了。
他得给闫子钦整张票回家,不能让人家有家有业的,大过年的在外面漂着。
闫子钦定定注视着身下的少年,顿了片刻:
“这就是我家。”
小瘸子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睡懵了。
这座城市明明是小瘸子的家,怎么能是闫子钦的家呢?
“睡觉。”
闫子钦两个字,说得与这是他家一样不容置疑。
小瘸子还在纠结,回不回得了家的事:
“今天我们要是还回不去……”
“我们不回去了,就在这里过年,好不好?”闫子钦答。
北风呼啸,雪落无声,月色清冽如霜,夹杂着被积雪映得白昼般的光影,倾洒进飘窗。
闫子钦的声音里,透着与以往沉冷声线不大一样的柔情。
闫子钦很少这般温柔地说话。
他想和盛然一起在这里过年。
盛然没有家,他也没有家,他们俩在哪,哪就是家。
依旧缩成一团的小瘸子,歪着小脑袋思量片刻:
“那明天盛大爷做东,请你吃喝玩乐……不,今天……”
“跟邵宇学点什么不好?”
闫子钦揉了一把小瘸子额前,几根柔软的发梢。
“大爷”这词儿,是邵宇的口头禅,小瘸子平日跟邵宇走得太近了,闫子钦没法不当回事儿。
盛然想了想,眨着勾人不打草稿的大眼睛,改了口:
“那盛小爷,小爷……”
邵宇是大爷,他是小爷。
也不知是今日太过疲惫,还是难得地觉着安稳,原本认床得厉害、动不动就失眠的小瘸子,小声咕哝着没半句话,便翻了个身,再一次进入了浅眠。
头依然朝着床尾。
闫子钦定定站了一会,而后配合对方的姿势,同样头朝床尾、动作极轻地躺下去了。
……
上午,盛然睡到自然醒。
雪还没停,昨夜的暴风倒是停了,冬日里晴空万丈的暖阳,洋洋洒洒在零下十几度的积雪上,像是童话王国的盛景。
盛然放弃了抢票返程的想法。
取而代之的是,午饭后便带着闫子钦出门,凭借着儿时的记忆,直奔他熟悉的地下商城一条街。
在这儿过年的话,他和闫子钦的衣服都没带够。
小瘸子没去过什么大商场,重生前穷,重生后虽然赚钱了,但除了在剧组拍戏,就是在学校上课,也没什么时间逛商场。
唯一印象深刻的,就是家乡这儿,有条号称“过年不打烊”的地下步行街。
小瘸子终于可以体验一把,“把最贵的都给我叉下来”的有钱人快感了。
小瘸子至今,还不敢去大商场的品牌专柜里叉,只敢来地下步行街叉。
闫子钦也是打小跟外公,过了好些年苦日子的,现在当了大明星,私服也不挑品牌价格。
倒是惦记着,等过几天返回S市后,带小瘸子去一趟最大的奢侈品商城,把最好、最贵的衣服,都给小瘸子买回来!
一下午,盛然和闫子钦在步行街,叉衣服叉得快快乐乐,满载而归。
帽子、手套、棉衣全副武装,穿得严严实实、暖暖和和,在夕阳西下的傍晚,去了当地极负盛名的冰雪灯会。
盛然很多年没看过,家乡五彩缤纷的世界了。
近年来,年轻人们的过年方式多种多样,不再像老一辈守在电视机前看春晚。
除夕夜,冰雪灯会人山人海,无数慕名而来的游客,在这鬼斧天工的奇景里,欢聚一堂,等候春节钟声的降临。
小瘸子拍了好多照片,滑了好几跤。
摔得闫子钦都拉不住。
景区场地大,还有不少建筑是装了彩色霓虹灯的冰台阶,一阶一阶的,像是奇幻的殿堂。
小瘸子本就腿脚不利索,跟其他游客一样往冰台阶上爬。
这些年来,他磕磕碰碰习惯了,也不怕摔,看起来白瓷琉璃般一碰就碎的少年,实则挺扛摔的,在哪摔倒了就在哪里歇一会。
还给闫子钦拍了好多照片。
但照片拍归拍,拍了不发给对方,小瘸子美其名曰:
“发给你了你非得发微博不可……”
这要是闫大明星一个微博发出去,全世界不都知道来小瘸子的家乡过年了?
那还得了?!
这绯闻可洗不清了。
小瘸子时刻谨记:他俩是对家!
哪有跟对家一起过年的?
闫子钦也不着急,打定主意,早晚把照片要来。
早晚发微博!
临近午夜,景区有场冰雪音乐节,就在那最高最大的冰城堡前。
异彩纷呈冰砖搭建的舞台,简简单单的扩音设备,台下汇集了摩肩接踵的游客。
不是什么知名的歌手明星,只是天南海北的年轻打工族,自发组成的临时乐团,唱得不错,看得出平时也是玩音乐的。
盛然站在那高高的冰舞台底下,注视良久。
对于他和闫子钦这般,从小训练唱跳的专业歌手而言,这里的乐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