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定富沉默着离开了。
他本来想竭尽所能调和李爱军与夏承安之间的矛盾,哪怕再糟糕,也不能让两人之间的关系更加恶化。
但他注定不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正如他自己所说,这两个人有同样的骄傲和倔强。李爱军不会因为夏承安特殊的身份对他心慈手软,而夏承安也不会因为李爱军是他的班长就忍气吞声。
张定富不会因为夏承安只是个新兵就认为这场冲突中他会一直处于弱势的一方。
比起李爱军,夏承安缺少的只是长时间的训练。张定富相信,在不公正的待遇逼迫下,以夏承安这种能把自己跑到病床上的性格,很快,他就能追上李爱军。
想到这里,张定富心里也不由得感慨,如果夏承安今后真的能够保持这样的秉性,新训结束之前,他绝对会成为一块全团都觊觎的香饽饽。
到时候,也不知道坦二连还能不能争取到他。
或许,有李爱军的存在,他们真的没有一点希望了。
回头看看那座格外寂静的房屋,张定富忍不住叹了口气。
躺在病床上的夏承安并没有张定富那么复杂的心思。
对军队依旧一知半解的他并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去完成今后人生的规划。
况且
,在他看来,军队这种规矩森严的地方,个人的意愿在集体的意志面前,显得微不足道。今后自己到底要去什么地方,从事什么工作,服从命令就是了。
而如今摆在他面前最大的问题,还是如何能够让自己的身体尽快恢复,然后投身于正式的训练当中。
跟李爱军正面爆发冲突之后,根本不用张定富来劝解他也知道,今后自己肯定落不着什么好果子吃。
所以此时的他心急如焚。
有很多人说,一个人从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开始就陷入了竞争。只要一步慢,就会步步慢。
但夏承安却并不这样认为。
在他短短二十几年的生命当中,他经历过很多次开始。
抛开出身不谈,小学,中学,高中乃至大学以及步入社会,每一次环境的改变都是全新的开始。固然因为前期的积累,在每一次起跑线抢跑时速度都会有所不同,竞争对手也不尽相同,但期间只要不曾懈怠,总会有更上一层楼的可能。
跟很多新兵相比,他的优势在于学历。
但就军事素质和思想修养方面,他们都在同一个层次,没有谁先谁后之分。
自己在病床上多躺一天,其他新兵的进步就比自己快一步。如果自己在卫生队
待个七八天,或许根本不用李爱军刻意针对自己,他强烈的自尊心就足够摧毁他。
一想到这里,夏承安忍不住偷偷将输液器的旋钮往上挑了一档。
冰冷的药液快速输入血管,让整条胳膊都感觉处于冰雪王国。微微的刺痛让夏承安忍不住皱了皱眉头,但听到远方的操场上传来若有若无的口号声,到底还是将胳膊缩回被窝,尽可能地借助余温缓解痛楚。
对专业的医疗工作者而言,这种行为显然有些鲁莽。
可对一名真正的战士来说,如果口服能够发挥与静脉注射同样的效果,夏承安可以把这些药水一口气闷完。
抱着这样的心思,输液的速度果然提升了不少。
卫生队的姑娘们当然在换药的时候发现了夏承安的小动作,但经历过相同情况的她们并没有呵斥夏承安,只是拿着空药瓶灌了热水过来,随手塞到了输液管旁。
午饭依旧是刘筱云送过来的。
经历了半天的训练,这位京城少爷走路的姿势都有些僵硬。将筷子送到夏承安手中后,刘筱云双手拖着饭盒坐在病床一侧,泛红的脸上充满了忧愁。
“夏哥,我有点后悔了。”
夏承安刚扒拉了两口饭,刘筱云便有气无力地说道。
“你说我以前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念书呢,非要跟爸妈对着干。本来以为当兵就能摆脱爸妈的管束,谁知道当兵这么苦。”
突如其来的诉苦让夏承安不得不停下了吃饭的动作,慢条斯理地将嘴里的食物咽进肚里,示意刘筱云暂时将饭盒放到桌上,夏承安表情有些认真地看着刘筱云:
“才半天就受不了啦?”
听夏承安这么问,刘筱云下意识摇头否认:
“怎么可能,就是没想到居然会这么苦。”
说这句话的时候,刘筱云的眼神不停地游弋,就是不敢跟夏承安对视。
如此心虚的表现让夏承安不由得莞尔一笑。
想要拍一拍刘筱云的胳膊略作安慰,但手中还握着筷子,夏承安只能用浅显的语言代替:
“我明白你的想法,是不是想问我,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让你光明正大地退兵回去,是吧?”
随着夏承安的声音响起,刘筱云脸上顿时露出惊喜的表情。瞪得圆溜溜的眼睛上一瞬还在病房内游弋,下一瞬就死死盯着夏承安的脸,生怕面前这个躺在病床上的人瞬间消失在视线当中。
“真有办法?”
眼神中的热切出卖了刘筱云的态度。
看着这个刚结识不久的朋友居然怀着这
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