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觉得有点辛苦?”
短暂的休息时间,夏承安并没有让刘筱云舒服地蹲在地上。
倚靠着同样有些冰冷的白桦树,夏承安抬头看着天上那细瘦的月牙,随意地询问着刘筱云的感受。
与他相距不远的另一棵树旁,刘筱云稍显无聊地拨弄着身侧挂着冰雪的树枝。听到夏承安问起,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从听到那些人尖酸刻薄的话开始,加练就成了自己唯一的选择。此时却主动提出休息,出尔反尔的行为让这个一直标榜自己是个爷们的京城少年多少有些心虚。
他不希望因为这点小事,让自己在这里唯一的朋友心中不快。
如此敏感而细腻的心思让夏承安不由地笑了起来。
“每个人身体的承受能力不尽相同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咱们这些新兵班的班长,一个个威风八面。但你要说他们当新兵的时候能比咱们强多少,我看也未必。”
每个人的悲欢都不尽相同,所以幸福往往都是跟比自己更差的人比较出来的。
听夏承安这么一说,刘筱云也顿时来了兴致。
“真的吗?”
明明很惊喜
,却偏要装作怀疑的问句让夏承安延续着他的笑意。看到夏承安那没有恶意的笑容,刘筱云先是尴尬地笑笑,随即眼睛里冒出些许期待:
“那岂不是说,咱们只要好好练,将来也能当班长练新兵?”
一种强烈的希望在刘筱云身上爆发,兴致高昂到连声音也变得响亮了几分。急匆匆凑到夏承安身旁,猝不及防的动作让夏承安都吓了一跳。
“你不会想要把你经历的折磨,在你当班长的时候让你手底下的新兵也经历一回吧?就跟我那些同学说今后要当老师,把以前在老师身上受过的气撒在老师儿子身上一样?”
促狭的挤兑让夏承安自己说完都笑了起来。
而被他挤兑的对象,刘筱云尴尬地挤出一抹笑容,随即正色说道:
“我才不会跟那个活阎王一样干这么没出息的事情呢。我就想着,将来我要是当了班长,就不用看人家脸色活着了。”
“那不可能,排长管着班长呢。”
“那就排长。”
“排长照样不行,还有连长……”
原本意气风发宣扬远大志向的场面,硬生生被夏承安搅和成了兵棋。拌了两句嘴之后,刘筱云也
反应过来夏承安这是在拿他逗乐,但这种朋友间不掺杂任何恶意的打趣,却让刘筱云心里感到一阵温暖。
“夏哥,说正经的,你说我这个小小的愿望真的能够实现吗?”
笑闹了两句之后,刘筱云还是将话题转向了开头。
夏承安愣了一下。
他本来以为刘筱云只是随口说说,但现在看来,这个刚刚经历过挫折的少年,终于有了来到这里的第一个清晰的目标。
收起脸上的笑容,夏承安正色回答道:
“咱们不比谁差,现在还比别人多加练一段时间,我相信,新兵考核的时候咱们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如果一直保持这样的态度努力下去,终有一天,咱们会当上班长,会带新兵。”
听到夏承安如此铿锵有力的回答,刘筱云郑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咱们继续训练吧。”
看着率先离开的背影,细瘦孱弱的外表下,已然是一颗正在努力让自己变得坚强的心。夏承安忽然觉得,这个一直被李爱军看不起,被一班新兵排挤孤立的少年,未来可期。
“夏哥,你想什么呢,快点。怎么感觉站了一会儿,身上这么冷。这次说
好了,再练四十分钟,咱们就得回去了。算算时间,到时候也该晚点名了。”
传说中,当龙门出现的时候,最平凡的鱼儿一跃而起,也能蜕变成龙。
如果把那些钢铁意志的战士比作龙的话,夏承安觉得,自己和刘筱云都是那些期待蜕变的鱼儿。
只是那一跃而起的力量,并非脑子里想就会有。而是经年久日溯游而上,在无尽波涛的冲刷下不断积蓄所得。
这注定是一个极其漫长且痛苦的过程。
这种痛苦不仅来自对身体的不断锤炼,同样来自对意志的不断考验,现在,它非常清晰地出现在夏承安的脑子里,不停地劝说夏承安:可以了,足够了,已经达到标准了,可以歇一会了……
抛开两根绳子不谈,每个摆臂和抬腿的动作都保持半分钟以上静止的夏承安经过四十多分钟的重复练习,确实每个动作都不折不扣地初步达到标准的程度。
脚下那方冻得跟铁一样坚硬的地面早已拓印出两道清晰的鞋印,每一次抬腿,夏承安都能感觉到与地面冻结在一起的鞋底被硬生生扯起的强大阻力。
可是,这远远不够。
就在刚才,志得
意满的他走出固定的位置,站在两道背包带旁边做了同样的动作。
失去约束的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将抬腿和摆臂的高度都保持到恰到好处的地步,前后相差巨大的对比一瞬间让夏承安打消了回去休息的念头。
他刚对刘筱云的雄心壮志提出过未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