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西伯利亚的寒流如约而至,热情地为这座驻地捎带了中雪。
贪婪地享受过来之不易的额外睡眠后,推开门的新兵惊奇地发现整个世界都笼罩在一片冰冷的洁白之下。
在这个工业极度不发达的地方,完全没有被污染过的白雪对很多来自南方的新兵而言显然是新奇的。他们不顾寒冷,跑进没过脚脖子的积雪中捧起一把便直往嘴里填。
如此幼稚的行径让他们各自的班长哭笑不得。
不过虽然有些离谱,但终究只是好奇心使然,训练时板着脸的班长们非但没有呵斥,反而笑嘻嘻地问雪的味道是不是甜的。
在这样欢快的气氛中,各班集合前往食堂用餐。而在餐桌上,宋明远则向所有人宣布了一条让人倍感兴奋的消息。
早餐过后,新兵连各班将在划定的区域扫雪。清扫积雪的过程中,团部会来人考察。并且还会在连部的带领下,为各班的成果进行打分。
让夏承安没想到的是,得知这个消息后,食堂里居然爆发出了欢快的呼声。这项本该感觉辛苦的劳动,愣是被这些新兵当成了某种新奇的体验。尤其让夏承安感觉不可思议的是,就连很多北方
的新兵也跟着凑热闹。
果然,过去五天严苛的训练让这些精力充沛的青年们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拘束。
或许只有扫雪这个本不在训练计划当中的集体活动,才能够让他们稍微找到一点自己在部队之外的乐趣和回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一班的清扫区域恰好就是过去五天他们训练的大操场。
过去的两个小时并没有像夜里那样肆虐的狂风,夏承安早起加练在操场外缘踩踏出的脚印依旧清晰可见。当一班所有人在李爱军的带领下来到这里时,有些松散的队列中忽然冒出一声惊叹:
“你们看,居然有脚印,还这么密集,都快蹚出一条小路了。”
一惊一乍的声音勾起了李爱军的好奇。
这座操场如今只有新兵连在用,老兵不可能没事专门跑到这里来表现存在感。李爱军可以断定,这一定是不知道哪个新兵跑步跑出来的。
得出这样的结论之后,见自己班里的新兵们依旧咋咋呼呼讨论个不停,李爱军没好气地训斥道:
“叫唤什么叫唤,我都不知道你们脑子里怎么想的,居然还有人说这是没见过雪的人跑过来玩。也就你们这群猪脑子整天吃饱了
没事干能想出这种馊主意来,看清楚了,这是人家跑步留下的痕迹。”
抛开个人感情,李爱军此时真的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如果自己手底下的兵个个都像这个留下足迹的新兵一样肯吃苦,自己何至于揪着夏承安不放。
见队列中还有几个不怎么相信的,李爱军索性指着残存的脚印分析起来。
“这个步幅,肯定是跑步才有的。不要问我为什么这么肯定,你们这群瓜怂走个齐步扭扭捏捏生怕夹碎了卵子,根本不知道七十五厘米有多长,就更不用说接近一米了。”
“他至少跑了有五圈,41码的鞋。肯定是新兵,老兵的鞋留下的脚印不可能这么整齐。这次都听清楚了吧,都学学人家,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每天休息时间窝在宿舍里,我就看下周进行体测的时候,你们能有几斤几两。”
被李爱军这么一训,很多人又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如此畏畏缩缩的表现让李爱军不由地叹息一声。
面对这样一群新兵,自己到底该用什么样的手段把他们锤炼成钢铁战士。
想到这里,李爱军的目光忍不住投向了夏承安。如果说其中真的有一个能够达标的人
,也许,真的只能是他吧。
想到这里,李爱军的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兴味索然的李爱军只能将注意力重新放在了当前最主要的任务上。
这是新兵一班第一次集体劳动,虽然此前相继出现了很多问题,即使此次清扫任务完成得再好一班也不会从团首长那里得到各班都在争夺的流动红旗,但李爱军依旧不打算糊弄了事。
“同志们,咱们要将这场扫雪当成一场战斗。咱们的敌人都是活靶子,但数量庞大。而我们的优势是机动灵活,但人数不多。因此我们要采取的策略就是集中优势兵力逐个击破。”
“现在根据各自领取的工具进行任务安排,铁铲组,负责带头攻坚。按照当前的积雪厚度,每一股敌人的活动区域应当限制在十五米见方。你们分成两组,前后夹击,将积雪驱逐到中间时,再从左右两翼包抄,最终把它们限制在直径一米五左右的圆形内,明白了没有……”
听到李爱军将清扫积雪当作一场打仗游戏,分配任务更是全然按照战术制订用词,刚刚受到训斥心情有些低落的新兵们瞬间来了兴趣。
回应李爱军的声音格外响亮,哪怕理智如
夏承安,同样被这种热血澎湃的气氛感染,一时间居然也跟着应了好几声。
在这样斗志昂扬的氛围中,操场的积雪不过个把小时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为了保证自己的劳动成果不被破坏,一班的新兵们甚至根本不用李爱军指示,直接让清扫范围扩大了五六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