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爱军显然采纳了夏承安的意见。
再度出现在宿舍门口时，并没有直接走进来让新兵们投票，而是饱含坚定地将徐振卿叫了出去。
新兵们很好奇先后将夏承安和徐振卿这两个副班长的有力竞争者叫出去，李爱军到底想要说什么。但他们看向如今坦然坐在宿舍里的当事人时，并没有如他们所愿得到详细的回答。
宿舍外那处僻静的树塘边早已扔满了烟头，那是被李爱军从脑海中抛出的一段又一段繁乱的思绪。
点燃烟盒里最后一根纸烟，缭绕的烟火将这个年龄也不过二十多的老兵额头熏出了深深的沟壑。
“副班长，想不想当？”
看到徐振卿那半点生气都没有的模样，李爱军心里莫名地有些烦躁。他很不希望这个自己寄予厚望的兵此时的言行被夏承安那家伙的话印证，可眼前木讷的身影就是这么无情地击碎了他的希望。
没有回应，就是最直接的回应。
回想起刚才自己对夏承安那般低声下气，为的居然是这么个东西的前途，强烈的屈辱感瞬间涌上李爱军的心头。这个掏心掏肺忙乎了个把小时的老兵愤怒地起身，一把将手指间夹着的烟卷
甩出老远。
火红的烟头在半空画出一道弧线，但它一头栽到水泥地上溅起四散的流星时，李爱军抬脚狠狠地踩在了徐振卿的小腹上。
“你xx妈像个男人行不行？我不说一直在为你好，就说你现在这个球样，你还算个带把的吗？那天你哭着喊着说自己要努力，你就这么努力的？连这点挫折都接受不了，你来当什么兵，回你妈的窝里得了。”
“徐振卿，徐振卿，我以前一直觉得刘筱云那个少爷兵的名字起得娘们唧唧的。现在我才发现，全班十二个人，就你从里到外都是个娘们。就你这球样，还大言不惭要改变命运。你配吗？”
狠狠地给了徐振卿一脚之后李爱军便站在原地发泄着自己的愤怒。
看着那个木头桩子一样的家伙一屁股倒在地上，随着自己的辱骂眼角流出两行冒着热气的泪水，李爱军的心里又是痛惜又是气恼。
他从来没有想过用这么粗暴的方式去对待一个自己想要帮助的人。
可眼下徐振卿的表现让他完全难以控制自己内心的愤怒。
“哭，除了哭你还能干什么？瓜怂，烂泥扶不上墙的东西。把你脸上的尿水给老子擦了。我
真他妈瞎了眼，居然会同情你这种软骨头。人家说得对，你这种懦夫就不配。”
说到这里，李爱军一把拽住徐振卿的衣领，将那个瘫坐在地上一直不曾站起来的身形当一扇死猪肉一样拎起来，径直走进了宿舍。
知道自己方才对徐振卿的暴力行为已经被这些新兵看在眼里，见除了夏承安外所有人都一副生怕殃及池鱼的小心模样，李爱军狠狠地将手里拎着根本不曾挣扎过的徐振卿掼在了地上。
“副班长选举现在开始，我提议，由夏承安同志担任新兵一班副班长，帮助我进行班务工作，同意的请举手。”
刷，刷，刷，虽然还是有些畏惧李爱军的脾气，但新兵们依旧相继举手赞同。
说来也可笑，明明自己一开始还想劝说夏承安放弃，可现在居然还是由自己心甘情愿地提出让夏承安当这个副班长。
看下表情依旧平静的夏承安，李爱军心里不由得有些苦涩。
由此可见，自己先前跟夏承安说的那些话到底有多傻。
见根本没有人反对，李爱军直接宣布了结果之后，再次拽起依旧在流泪的徐振卿走出了宿舍。
这个他自己搞出来的麻烦，李爱军
不想留给夏承安去处理。
一路拖拽，将徐振卿拉到空旷的操场上，此时已然出现了其他班级加练的新兵。
没有理会那些人投来的好奇目光，任徐振卿瘫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李爱军强行压抑着自己心头的怒火，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这周六，连里组织所有人给家里写信打电话。到时候你怎么跟你妹妹说你在部队的生活？说你样样不如人，还是说你就是个窝囊废？又或者，打肿脸充胖子，说你在这里如鱼得水混得很滋润？”
提及自己最关心的亲人，徐振卿终于没有那么木讷了。
他的脸上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惶恐的神色，在李爱军怒目而视中，终于不声不响地站起身来，整了整凌乱的衣裳站在李爱军面前。
出于羞愧，徐振卿一直不敢抬起头来直视。
但这勉强的动作至少让李爱军觉得，他还不是完全无药可救。
“你以为那些卫生员挤兑你挤兑错了吗？三千米，对你来说哪怕发挥正常水平，你照样是一班最快的那个，可你看看你做了什么？加速，加速，再加速，坦克车轰油门都有个上限，凭什么你就觉得自己没有极限？”
提起这个李
爱军更来气，如果不是他咎由自取，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还有，被人念叨两句，被人比较两句，你就受不了了？关键是受不了你倒是像个男子汉大丈夫爆发一回，你最不喜欢被拿来跟你比较的人，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人家敢反抗，敢硬碰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