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观二年,立冬时节。
蓟州城郊,兵马荒乱。
官道上,六个男子围绕着一个女子,女子戴着月白帷帽,看不清脸,身上穿着绿沉葡萄藤暗纹窄袖绫衫,外面罩了一件玉色芍药花纹锦半臂,扎在腰间的绿玉七破间色襦裙从青古色的芭蕉纹纱裙里透出来,让她看起来修长又飘逸。女子牵着一匹黑鬃黑尾的红骝马,马儿因为刚刚被六个男子拦了下来,显得有些生气,鼻孔张得巨大表达不满。
“把钱交出来。”
一个戴着褐紫色幞头的男子终于喝道。把她拦下来之后,他们才看到这个小女子腰间挂了一条细细的七节铁鞭,上面绕着黄金蚕丝,手柄的尾部还挂着一条红狐毛做的穗子,活像个狐狸尾巴。他们这才发觉这个小娘子可能并不好惹,没有一个人愿意做出头椽子。
“方才那条小路上,你们不是劫了霈泽庄的商队嘛……”女子悠悠地问道,“怎么,不够吗?”
“大哥,要不然…要不然我们换个人抢吧。”这个发声有些哆嗦。
“哼!少些废话,把钱拿来,不然你的小命就此不保。”这位“大哥”忍了气愤地吼道,他的身上挂着几道刚裂开的伤口。
“哦~看来是没占到便宜。”女子瞥了他一眼,揶揄道。
“大哥,别和她啰嗦,霈泽庄的任务我们没完成,回去一分钱都拿不到,不如现在绑了这个富贵的小娘子换点钱。”
“我……我看,她也没有多少钱,不如算了吧。”那个哆嗦的声音再次说道,“一个小娘子而已,我们六个大男人抢她一个,胜……胜之不武啊。”
蓟州的凉风轻轻掀开女子月白帷帽的一角,露出一个如樱桃般的唇来,嘴角微微勾起一道笑意。
“就你胆小,这官道上都是残兵,哪里还有什么有钱人,再不抢,我们今天都要饿死。”一男子压低声音骂道。
红骝马刨了刨地面的沙土,有点不耐烦地朝主人看了看,女子摸了摸马儿的头:“我的马饿了,天黑之前我得到前面的驿站。各位大哥,速战速决吧。”
“呵。”大哥冷笑道,“小娘子好大的口气,把钱给我们,我们就放你走。”
“我家也做点买卖,这样吧,我们做个交易。”女子从腰间拿出一个沉沉的荷包,“你们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把这个给你们。”
看着一袋子沉沉的荷包,六个汉子眼睛都直了。
“你说真的?”领头大哥犹豫道。
“当然啦。”女子道,“你们不是说我富贵吗,是,我有钱。”
“你想问什么?”
“你们刚刚说霈泽庄的任务失败了,是什么任务?”
“这坏了江湖规矩,绝不能告诉你。”
女子没说话,只是从钱袋子中摸了些铜钱放在手里摩挲。
“大哥你就告诉她吧,反正我们也不会回去了。”
“是啊大哥,我们好几天没有吃饱了。”
“那好吧。”
领头男子见兄弟们疲惫不堪,也不愿再多费力,“我们接到任务,要抢了霈泽庄这次运到北境的武器。但是……没想到这单生意这么不好做。”
“哟,胆子挺大啊,敢抢霈泽庄的兵器,谁指使的你们?”
男子见女子这么有兴趣,呵呵一笑道:“想知道啊?”男子比了个再加一袋子钱的手势。
“哈!”女子轻笑一声,许久没有说话。
“你们是真的可以抢的,为什么非要回答我问题呢。”
“敢骗我们?”男子怒道。
“还从来没有人跟我讨价还价呢,一个钱袋,所有问题。”女子道。
“你是在逗我们玩!”
“我是个生意人,凡事计较个盈亏。”女子牵着马掂着钱袋道,“你们自己考虑。”
劫匪见是个小女子,没什么好怕的,便道:“大哥要你两袋钱是给你面子,否则你连小命都没有,你自己算算。”
“哦?”女子把钱袋子挂回腰间,“不说算了,我就随便问问,和我也没关系。”
“大哥,这小娘子就是欠教训。”
我看你们才欠点教训。“打劫霈泽庄”这种答案,是我看不出来么,糊弄人也不带这样的。女子气悠悠地想。
“给我上。”领头大哥下令道。
未等一群人近身,女子手中的鞭子也一并挥了出去,瞬间,六个人轰然倒地,嗷嗷直叫。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在堂堂官道上拦了我的去路,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就说她……不好惹。”
领头男子龇开了一道牙,起立欲再战,女子却把鞭子重新挂回腰间,道:“你今天运气好遇上的是我,我不打第二鞭的,再打下去,你们非但吃不上饭,甚至还要付医药费。”
男子不信,捡起地上的大刀又向女子砍了过去,女子轻巧地躲开了,让男子扑了个空。好几天没有吃饭,男子的腿有些软,一刀过去,使劲全身力气,却把脑袋栽在了地上。
“大哥!”众男子惊叫。
“你们这些山匪啊……接任务前打听打听,那霈泽庄是你们这些身手的可以劫的吗?”
女子言毕,走到领头男子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