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步筵想象中,若蘅会吃惊、会崩溃,她怔怔地站在屋脊之上,眯起眼盯着一直把她关在房间的人,她终于明白这个杀人不眨眼的陆茂玄为什么会满足她那些挑剔的要求,为什么愤怒到极点也没有把剑砍向她。
茂玄捏紧了拳头,在他们面前,他不能悲伤,他要冷静、要强大、要赢,他微微调整了情绪,扬起他高傲的下巴:“柳步筵,你不是做不到来确认我是不是回来了,你是想拖着,拖到他们完婚。我说得没错吧?”
这犀利间,若蘅闻到了昨夜与混沌局大师兄的语气。
步筵亦嗅到了他言语中的豺狼之气,安抚道:“茂玄,阿兄很重视你,你们两的这桩事压在我心头良久。因迟迟没有你的消息,我这这做阿兄的也不能耽误她的终身。我思来想去,你与蘅儿虽有父母之命,但无媒妁之言,这婚约到底还是没成。事到如今,他们二人三书六礼齐备,你这一出,也实在是无义呀。”
“三书六礼?”茂玄冷笑道,“阿兄是欺我不知礼数?我劫的就是这最后一礼啊。礼未成,若蘅便不是他的新妇,我便还有机会。”
他侧身指向林堃远,气势如山。
“江南好姑娘多得是,凭茂玄你的才貌,什么姑娘没有?听阿兄一句劝,好好地重振奔帆庄,你缺什么、需要什么尽管与我讲,阿兄定帮你办得妥妥的。婚姻之事,阿兄也帮你选这江南上好人家的姑娘为妻,可好?”
“阿兄如今在江南的地位,茂玄自是清楚。可茂玄只要她一人。”茂玄见柳步筵以利相诱,自然心动。
“你何故执着于蘅儿?这丫头的脾气可不好。”步筵见茂玄丝毫不为所动,想着换个思路让他放弃,他朝若蘅眨巴了一下眼睛。
柳若蘅知阿兄为权宜之计,却也忍不住朝他怒瞪双眼:“说什么呢柳步筵?!”
“你看,直呼兄长大名,没规没矩地招人烦。”步筵抓住妹妹小辫子,正好被他大大地卖一把。
茂玄垂首一笑,淡淡然:“她这脾气,茂玄这两日领教了,茂玄觉得……很好。”
步筵听他这一说,心上像被压了块石头,他思忖道,蘅儿确实招人喜欢,茂玄的一笑,怕是有一两分的真心在里头了,这可不大妙。
这霓雀庄与霈泽庄两家的联姻,断断不能因为陆茂玄而毁掉。
柳步筵虽然心中抱有歉意,但这权衡犹豫的劲早就在他做出决定的时候用过了。他如深沉的大海,内心大浪拍岸雨打礁石,面上却平静如水,他的沉静与淡然是因为他早已做足了准备,步筵双眉微蹙,神色中流出许多无奈,却清晰冰冷地吐道:“玄弟,你与蘅儿没有缘分。”
茂玄亦被他这份急速降低至冰点的语气震慑到,怪不得柳步筵的霸气闻名江南,气定神闲、运筹帷幄。茂玄当然不惧这气势,他道:“不是我们没有缘分,是你不想我们有缘分。”
他盯着沉稳如石、局势了然于胸的柳步筵,眼中充满愤怒:“如今的霈泽庄已经是江南商道的领袖,在整个大瀛也是名声响亮,只有与他们联姻,才能维持你的位置,我说的对吗,阿兄?”
柳步筵狼眼微垂,已不复之前的耐性:“茂玄你不是小孩子了,何必争这一时意气。”
“步筵兄,我原先是争这意气,但是经过这些天的相处,我发现我是真的喜欢若蘅。”
茂玄道:“我也可以把这奔帆庄打理到江南最大,我凉州和中原还有产业,我绝对不会比霈泽庄差。”
“你口口声声说你喜欢蘅儿,你抢婚的时候有没有为她考虑过,你以为霈泽庄颜面无存,难道我霓雀庄有,蘅儿有?她这之后的婚嫁该如何是好?江南百姓如何议论她?”步筵这些天没有少考虑这些问题。
他怒气冲天:“你娶她?是你是个山大王,还是她就是个物什,被谁抢去就嫁给谁?!”
“步筵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只是你!如果换作别人,我今天定让他站着出来躺着回去!”柳步筵道,他的这些话和一上去就两下重锤的流星球,多少有几分做给林堃远看的意思。
“步筵兄,为了若蘅的名声,我愿负荆请罪!”茂玄向步筵作揖,“只是求阿兄给茂玄一个机会。”
“你!”他见若蘅没有受伤,“这事儿就先这样吧,霓雀庄自然不怪你,霈泽庄这边,我也会与成庄主赔罪。”柳步筵拿余光打量站在一旁聆听对话的堃远,见他脸上也无怪罪之意,内心充满感激。
“你回来了就好。”他看着茂玄的衣饰器具用得一般,也知他这些年艰难,便道,“往后有空,多往庄里来走动,我也想听听你这些年的经历。”
林堃远在旁边听了良久,自是明白怎么回事,既然柳步筵知错也能主持大局,他便也不再多嘴。何况刚刚的时光,他也顺道细细观察了这竹烟苹,整个院落的规格布局都了然于胸,他确信,陆茂玄与他受的伤有着必然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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