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泉庄的客房内,若蘅歪在一张罗汉床上,照影坐在一旁摇着一柄榴花绸扇:“还舒适吗?哪里觉得不舒适和我讲。”
“阿姐费心了,你安排得这么妥当,哪里有不舒服的。”
“明儿就要和阿兄回碧州吗,我还想留你两日陪我逛逛呢。”
“那可真的好,我还想去茫山楼尝尝呢。”若蘅兴致困意消散了不少,“可是姐夫这朝花楼……”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毕辰对那些早就司空见惯了。他只是顾忌我的感受。”薛照影自己宽慰道。
只听门庭嘎吱响了,砚池从外头进来禀报:“二庄主,苏大夫在外,说不放心你,给你来诊脉。”
“就说她睡了。”照影阻拦道。
“谁呀?”
“就刚门口哭得梨花带雨那个医娘。”
“哦对对对。”若蘅从床上坐起来,“这你不让我认识认识?”
“这可不是个什么好角色。”照影道,“这么晚了来请脉不知安的什么心。”
若蘅还是兴趣盎然,吩咐砚池道:“请进来吧。”
“见过毕夫人、柳娘子。”苏待弦缓缓地细腰一弯请了安。
若蘅下了席也回了个礼:“弦娘子这么晚了还惦记着我,真是感激不尽。”
“刚刚给二郎诊了脉,开了方子。故过来晚了些,打扰两位姐妹叙话了,还请夫人与柳娘子不要见怪。”
“哪里的话,倒是辛苦弦娘子了。不过,我无碍,弦娘子早些回去休息吧。”
“想起阿兄今日临走前关照说治病救人乃我们医家天职,不可厚此薄彼。虽然我们是成庄主请来照看二郎的,但是哪里能真的只看顾一位。”苏待弦说着,早拿出一个垫枕放在了案几上。
若蘅瞧了瞧照影,心想这女子确实是个高手,话里带话的。她伸出手臂:“那还真的是劳烦弦娘子了,弦娘子是苏庄主的妹妹,想必也是杏林圣手。”
“娘子过誉了。”待弦一笑,脸颊边露出一颗酒窝,她纤手葱指在若蘅的脉搏上搭了会,又换了只手,片刻,她笑道:“娘子身体康健,这些天怕是累到了,开两服药补补气好了。”
“嗯。”若蘅让砚池给苏待弦加了张席,“苏大夫藏着这么好看的妹妹我们都不知道,我看着就喜欢,左右也是我们姐妹聊天,不如弦娘子坐下来与我们聊聊。”
苏待弦并不客气,就势坐了下来:“待弦从小在药庄做些采药晒药的粗活,自然见不了人。后来跟着阿兄扮成药仆才有机会见了达官贵人们。”
她低了头道:“二郎便是我第一回跟着阿兄去霈泽庄的时候认识的。”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若蘅打开呷了口水,心想虽然我也不在意林堃远,但这小娘子当面挑衅是有点坏了,便也不戳穿她:“哦?你们很早就认识了?”
“小时候,待弦路过汲水居不慎落了水,是二郎救待弦起来的。待弦至今感恩。”苏待弦垂首低眉道。
“汲水居?”
“汲水和烟酌,栽松带雪移。”苏待弦念道,“天寒雪路,地湿冰滑,待弦那日摔在了汲水居的塘水里,二郎把我抱进屋烤着,还与我说这居室名的来由。”
“啊……那你们很熟啊?”若蘅放了茶碗,笑嘻嘻问道,但照影却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大把的尴尬。
“从那日起,二郎就与我说,进出霈泽庄便不用药仆打扮了。”待弦说得顺畅自如,虽是低眉回忆,脸上露出笑容来,却没有半分羞怯之意。
“原来如此。”若蘅装了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样子,但心里确实非常不爽,谁都知道林二郎是柳若蘅的未婚夫,你这般来挑衅,别说礼义廉耻,就算是你们有情,这样的作派也真叫人恶心不已。
于是她笑道:“早听说我们堃郎救人和家常便饭一般,竟然是真的。”
“是啊,没想到,是个心善的好夫婿。”薛照影掩嘴而笑,补充道,“我与你说个奇事啊,你兴许还不知道。”
“什么?”
“今儿东方郎君给我破了个多年悬案。”照影指着若蘅,冲着苏待弦道,“六年前,勺水边上,她摔了马,也是林二郎救的。你说巧不巧?”
“啊?”待弦一听,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恨自己坐在那里不能跺脚。
“是啊。我也才知道,当年我找这个恩人找了许久呢。”若蘅理了乌黑的发丝,怡然笑道,“我还与堃郎说,未来时间很长,我都可以好好报答他的恩情了。”
苏待弦刚刚搭了柳若蘅的脉,这个脉象告诉她,眼前的女子并不是普通的商贾女子,她和她在蓬莱洲搭过的那些师兄弟的武人脉象十分相似。
她藏得很好。
柳若蘅既然会武,那为什么那日被人绑架了去,被人绑了去,为何还安安然然地走了出来。
再有,她方才在流泉庄的门口,对林堃远的态度,分明她根本不想嫁她,为什么这会儿偏要这样来让我难堪。
苏待弦的嘴角划过一丝隐秘的笑容,道:“是啊,二郎确实令人仰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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