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堃远此生第一次那么希望自己能飞起来,他嫌急雨跑得慢,也嫌船只不够快,只想快速地穿越山海抵达新罗。
“庄主,新罗没有羽云房的点。老祝已经跑遍了新罗,我们派出去的人就差挨家挨户地打听了……”东帛垂头丧意。说这话的时候,他们已经在仁光州的溶洞里了。
几天的大雨已经把溶洞里的血痕清洗地干干净净,连同那些血腥味也被海风轻而易举地卷走。
林堃远面色黯淡,细细地在洞里走了几个来回,根据隐水描述的情形复盘出了当天的情况:“蘅儿,我对不起你……”
他跪在柳若蘅先前躺着的地方,内心被撕成了碎片。他真的无限地懊悔,他为什么不陪着她到新罗?大瀛不缺我一个林堃远,但是蘅儿需要呀。在与她接触的这些时日里,堃远知道柳若蘅日常虽看着机敏,但是面对一些诱惑,无论是蓟州的桂花醅还是可以治疗柳步筵伤势的药丸海玉,她都难以抵挡。
“庄主。”老祝满脸胡子拉碴地走进溶洞,向背着身的林堃远赔罪,“是属下失职。”
林堃远忍住泪水,他知道也怪不得老祝,柳若蘅的身手,若不想有人跟着,老祝拿她没有办法。何况掌拂精心布的这个局势必要柳若蘅掉进去,怪只怪自己不够谨慎。
已经被打得遍体鳞伤的崔舍监跟在老祝的身后,发出求饶的声音:“郎君主上,我真的后来就没有见过那个小娘子了,没有见过,你放过我吧。”
“闭嘴,没到你说话的时候。”东帛骂道。
堃远缓缓转过身来,示意老祝起身,然后走到崔舍监的面前:“是谁让你骗她来这里的?”
“这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想挣点钱。”
挣钱?林堃远眉眼中露出怒气,老祝上去就把崔舍监踩在了脚底下。
“你们大瀛人真是凶神恶煞!我……我好歹也是新罗的领客监,你们竟然这么对待我?”
“你看清楚了,眼前的是刚刚打败卢龙的大瀛翊麾将军。”东帛骂道,“你新罗一区区领客监算什么?还不快点回主上。”
崔舍监当下又吓得屁滚尿流地,哭嗓道:“这也不是我的错啊,是姜市主叫我留神的。”
“是非要给你点厉害瞧瞧才肯说是吗?”
那个姜市主正奄奄一息地躺在崔舍监的身边。自从把人带到溶洞之后,这个姜市主就携了赏金回老家买房子去了,谁知道却在老家被霈泽庄的人找到,提着就来了海市。
“你要再说废话,我就断你一只手。”老祝拿起一把斧头站到崔舍监的面前,亮闪闪地晃得崔舍监眼晕。
“快说,不然你也像他一样。”东帛指着姜市主道。
“哎呀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了。”崔舍监叩头道。
老祝见威胁不成,拉起崔舍监的一个手就要劈下来,吓得崔舍监立马求饶:“我说,我说!”
“那日我找姜市主进点海货想到时候卖给大瀛来的客商,但一个自称大瀛东海节度使府的人找了过来,他不知道我懂大瀛话,我就听到了……”
“他说了什么?”
“他让姜市主找机会把找海玉的女子带到海市,别的他就别管了。姜市主怕我说出去,就非要拉着我也参与,我这……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崔舍监把手从老祝手里抽回来道,“将军,小的也是倒霉啊,小的真的不想摊上这个事情啊。”
崔舍监这个滑头本来盘算了下东海节度使与将军的头衔,觉得毕竟是东海节度使大,但眼前自己被人拿在手里,实在是性命攸关,索性脱口而出。
“他让你具体做什么?”
“然后姜市主就让我想办法把那个要找海玉的小娘子带到海市来。”
“没想到还有严雍参与其中。”东帛不解地问道,“可为什么这个姜市主咬舌都不肯说东海节度使?”
“属下查到,这个姜市主本来就是掌拂在新罗的一个代管人。在代管海市之前,他在大瀛新罗馆念书,因偷窃被当时在大瀛做的质子的摄政王世子赶回了新罗。这一票,他得了很多钱财。”
也是,蓬莱洲哪有很多钱财,必然是背后有人支持。林堃远想道。
“你最后一次见小娘子是什么时候?她后来人到哪里去了?”
“将军啊,那日兵荒马乱的,看到小娘子重伤躺在那里,”崔舍监指着林堃远脚下那片岩石道,我怕他们找我麻烦,就逃走了……”
老祝与东帛面面相觑。审了半天,人的去向还是未知。
“将军,你饶了我吧,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你带我在新罗,用新罗话挨家挨户地去问,这桩事若你做得好,我就放你走。”林堃远道。
崔舍监虽然不情愿,挨家挨户地,要走遍整个新罗吗?不过比起丢掉性命,他只有同意。
“走!”老祝提溜着崔舍监,开始在仁光州问询起来。
新罗政变后,仁光州全部换上了摄政王的军队。虽然这两年金成寅低落消沉,但他在新罗将士的眼里无疑也是个全心全意为新罗着想的好世子,军队被他调教得也很不错,即便他自己急冲冲地回了岚城,但仁光州这里已经逐渐恢复了秩序,海市的小贩们也渐渐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