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仁光州回到岚城后,尹熙妍似乎又有些反常,她不再上山练武,只是在房门口的廊道上坐着,一坐就是半天;她也不再钻厨房找吃的,闲时只是画画芭蕉,调调香丸,不过她的新罗话好多了。成寅分不清她是学习的,还是慢慢想起来新罗话了,或者他根本不想分得这么清楚。毕竟每日里下朝后,再多的烦心事在这张脸蛋面前也消解不少。
当枫红再一次开遍世子府后山的时候,柳若蘅的身体已经好多了,但是记忆依然是空洞一片,有时模模糊糊有时头疼欲裂有时又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朴泰昌换了一次又一次的药,已经没有办法。但柳若蘅与金成寅的共同记忆有什么呢?成寅做了许多尝试,只要她头不疼,他就愿意把他与熙妍从前做过的一切全做了一遍,放风筝、采花、画画、荡秋千、逛街、下棋……然而成寅发现,有时候“熙妍”表现得很兴奋,有时却只是在配合他,为的是使他不失望。
这一岁对两个人来说,都过得极为艰难却又异常幸运,不过为了尽快参与朝政,不被成均压制,成寅越发繁忙,回来得越来越晚,而若蘅也又开始跑上了山,坐到凉亭里。因为这个凉亭里的石凳很舒适,似乎可以帮她恢复内在的气力。
烛灯摇曳,金成寅在房间擦拭着自己的长剑,尹熙妍捧着一件狐皮大氅缓步而来:“成寅,这是我给你做的衣服,你试试看好不好?”
“你给我做的?”
尹熙妍点了点头,她放下托盘,拿起衣裳要给成寅披上:“你对我这么好,我实在无以为报,这狐狸是我打的,衣服也是我一针一针做的,希望成寅穿着合身。”
成寅乖乖地放下剑,任“熙妍”帮他穿上,看着为他忙碌的“尹熙妍”,闻着她身上百和香的味道,成寅如何也不能把她当做一个老练的暗桩来看。
“熙妍,你什么时候学会的打狐狸啊?”成寅扶着她的肩膀,当做调笑般问道。
“好像天生就会呢。”熙妍从不避讳她会“打猎”这个事情,但一问起来,这个回答似乎让人听起来特别敷衍人,她的注意力似乎更加集中在成寅穿起这件大氅合不合身、好不好看。
成寅自然感动于熙妍送他的礼物,他似乎第一次感受到了熙妍真切且不再悲伤的回应,独自飘零的金成寅太珍惜这种温暖的关爱了,他一把把她拥进怀里,他的下巴刚好搭在她的肩头:“熙妍啊,谢谢你。”
尹熙妍愣了一下,拍了拍他的后背,满意地笑道:“不用谢我,是成寅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
“哇,我们熙妍小嘴这么甜呐。”成寅被她逗笑,自己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刚刚旭璘说,你要找我,有话说?”熙妍笑问道。
“是。”成寅想起正事松开她,拉着到边上坐下,神情抱歉道:“父王要我出征,原本因为你身体还不好,我不想去,但是为着我们长远的安宁,我还是同意了。实在是抱歉,没有先和你说就答应父王了。”
前线传来消息,成均率领的新罗军节节败退,渤海国又趁机骚扰,成均顾前又顾不了后,土地城池都被占领了去,自己还受了重伤。新罗王思来想去,只有获得大瀛的支持,联合大瀛兵力请求援助,或可以最少的伤亡换得平安。可是要与大瀛合作,唯有成寅挂帅才最为妥当。
成寅曾经厌世,都萌出了出家的想法,但此时为了有更加稳固的势力,也为了保护好想保护的人,这一次他没有任何托辞,接下了这项任务。
金凤辟寒香是先王、他的堂兄派人投放的,这个结果很让他意外,也让他对堂兄失去最后的怜悯。更重要的是,他似乎也理解了父王的雷厉手段。先王都防他,何况是要与自己夺位的成均。亲弟弟又如何,在至高的王座面前,亲情不过是掩盖自己野心的那层脸面而已。
“你不用围着我转,我好多了。男子汉要为国家效力,也要立自己的事业。我不怪你。”尹熙妍说话依然是缓缓的,眉眼笑意暖暖。
“你是这么想的?”成寅有些动容,是啊,他想去打仗也并非只为了王座与权力,他是世子,他要为这个国家的人民和安全担起责任。
“当然。”
“原本还担心熙妍想念我,不肯让我去呢。”成寅打趣道:“原来我也没有那么重要。”
“啊不不不。”熙妍失色,忙摆手否认道,“成寅很重要,很重要!”
“有多重要?”金成寅笑问。
“尹熙妍”想了想,道:“冬日里的炭火,夏日里的冰鉴。”
“哎~”成寅脸上浮起明媚的笑颜,大叹一口气,“你真是哄得我都舍不得离开。”
“我也会思念你的。”“尹熙妍”笑问,“成寅要去几天?”
“看战事情形,至少得一个月。我不在,没人照顾你,我特别担心你。”金成寅正色道,“熙妍啊,我不在的时候,你就只在府里可以吗?要吃什么买什么,吩咐了仆侍让他们去。我知道对你提出这些要求,有点过分,可是如果你不答应我,我会很担心。”
“你不要担心我,我不出去,你放心打仗立功去吧。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尹熙妍握了握成寅的手安慰道。
“别人喊你出去你也不要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