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赶集,贺松风继续来帮钟粟代写书信,钟粟发现他几乎写上瘾了,这一天钟粟几乎没动几笔,大部分被贺松风代劳了。
刚开始的贺松风,钟粟觉得有一点呆板酸腐,已经深受正统思想的毒害。
但从第二天的表现看,其实不是这样的,那只是一种伪装,有时候,要想介入大宋正统读书阶层,这种伪装是非常必要的。
贺松风还是明智的,他应该也清楚,科举一道,坑太多水太深,运气的因素也很重要,穷其一生也不能高中的大才比比皆是。
真正算起来,那些落魄一世的人,反而还在文坛弄出了很大的动静。
比如柳三变老兄,论起江湖地位,恐怕大宋状元也没有多少叫板的底气,唯一的不同就是他身在草野。
但更多是时候,留下的是一批质木无文酸腐冲天的书呆子。
他们既不能真正步入大宋士林,也不愿意操持“贱业”,物质和精神上都是穷困的。
贺松风也算是热中功名,但骨子里还是保留着一份随性,钟粟欣赏的正是他的这一点。
反过来说也是一样,贺松风想干而没勇气干的事情,钟粟却干得怡然自得,他不但被钟粟的“才学”折服,也被钟粟的魄力折服。
赶集结束的第二天,贺松风来到蒙馆,对蒙馆一天的教学活动进行了全程观摩。
从一开始的竹哨版广播体操,一直到科学实验,贺松风体会到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至于他想象中的背不上书就打板子的场景,居然自始至终都
没有出现过。
倒是孩子们的学习热情始终高涨,根本没有出现枯燥乏味的情况。
“先生,这个吹竹哨的是个什么情况?”
“这是锻体之术,孩子们不但要开蒙,也要锻炼好身体,不管以后干什么,身体可是本钱。”
“那这个科学课又是怎么回事?”
“圣人之书要读,圣人的缺憾照样要补上,不能让孩子们只知道读书,那样只会‘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
钟粟看贺松风有些不明所以,马上招呼来几个孩子,每人一个简单的实验迅速完成,贺松风看得一愣一愣的。
为了不至于将贺松风吓住,钟粟又将这些“特殊”的教材拿给他看,钟粟制定的非常详尽,成人一看就懂。
“先生,这也是贵师尊所授?”
“一部分是师傅所授,还有一些是我自己想到的吧。”
钟粟也不失时机地让贺松风参观了蒙馆的学田,虽然中秋已经过了,但还是有一些蔬菜长得清清绿绿,尤其是那些大白菜,已经包成圆滚滚的球体。
往远处看去,嵩山高峻伟岸,绵延无际,山头已经和天空融为一体,时而有白云从山腰横渡而过,山鸟发出高亢激越的叫声……
贺松风看完后感叹不已,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过,自己本来还陷在科场失利的阴影中不能自拔,但钟粟用事实告诉他,生活可以过得很美好,就看怎么过了。
“怎么样,还不错吧。”钟粟看着神情迷惘的贺松风问道。
贺松风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眼前的景象,不
是他所学的语言可以描绘的。
“先生,我能留下一段时间吗?”贺松风觉得,蒙馆居然成了自己疗伤的一个好地方。
“当然可以,我所学庞杂不够精深,如果你能来给蒙童讲学,恐怕会事半功倍。”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招募了。
有些事情并不需要直接说,太直接了只会被人怀疑真正的动机。
自古深情留不住,总是套路得人心。
钟粟再次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不仅仅用于把妹,同样可以用来寻找接盘侠。
经历了这些后,贺松风已经彻底沦陷,他甘愿做了钟粟的小弟。
虽然这个事情还需要王保长发话,但钟粟觉得丝毫没有悬念。
首先人选是自己推荐的,同时是李员外的朋友,最重要的是,他的身份,好歹是个童生啊,自己完全就是杂牌军。
不过钟粟也不着急,很多事情需要慢慢来,他现在又不着急马上去登封。
王保长消息很是灵通,很快就来试探。
钟粟也不需要隐瞒,能给他找来一个童生当蒙馆先生,王保长乐坏了。
他甚至主动提出,应该为蒙馆增加几间房舍,毕竟以后就有两个先生坐馆了。
蒙馆房舍不多,但对于顺子这个匠才,根本就不是问题。
张木匠听说蒙馆要增加房舍,也是毫不犹豫地来帮忙。
他的出手又带动了王庙村的一批人,大家都在“瘟﹡疫”发生的时候都受了钟粟的恩惠,区区几件简陋的房舍,根本不在话下。
嵩山之中有的是木料,至于土方更是遍地皆是,还有
劳力,现在是只多不少,好多人都处在抢活干的状态。
顺子和张木匠都是技术大拿,相对而言,顺子的特长在于局部设计,更适合搞一些奇思妙想。
张木匠则是全能型选手,精通木工和泥瓦工,所以自然而然担任起了统一指挥协调的任务。
有张木匠这种分量的人物坐镇,还有王保长时不时从某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