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粟接下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惠州去了一封信,贺松风和叶长忠授官是迟早的事情,所以迟早得来汴京一趟,与其等待诏令,还不如早点让来。
贺松风之前就表明过心迹,他已经对为官没有了太大的兴趣,虽然按照目前的情况,贺松风如果选择留在书院,自然对钟粟有帮助,但从长期发展的角度来看,去当官的前途更大。
钟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纠结太多,关乎个人的命运的事情,最好让他自己做决定好了。
贺松风是不是汴京理工学院的学生,赵煦自然心知肚明,装糊涂还是为了照顾一下钟粟,所以钟粟自然也要照顾一下赵煦的面子,起码让贺松风来汴京理工学院呆一段时间。
现在他倒是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汴京理工学院今后谁来主持工作?
他可是习惯了做甩手掌柜,架子搭起来之后,他又要甩手了,必须要有一个能够主持大局的。
登封嵩阳分院借助了程颐的威名,再加上当时并没有太多的想法,后来还把杨时成功地拉下水,一下子就撑起了局面。
罗浮书院的创办也非常顺利,苏东坡这种文坛九品绝巅大宗师的号召力更夸张,根本没费多大功夫,书院迅速进入了正轨。
汴京理工学院完全就是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建设,当然好在获得了赵煦的支持,但他的支持总是有限,更多的事情还得他自己去解决。
难啊,还是难,钟粟不仅感叹一番。
自
己只是一个穿越者,可没有自带系统之类的,最多也就是对历史的走向心里有数,比大宋人多了一些见识。
就算这点儿优势,有时候还不能明目张胆地使用,否则会被人猜疑的。
之前对付契丹人,他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但最终还是成功了。
现在要给一所新兴的书院找一个掌舵者,实在是难上加难。
钟粟本来也是可以自己去干,但时间实在不允许了,最多一年,赵煦挂掉,然后就是“不可以君天下”的端王——宋徽宗赵佶上台了。
如果大宋还有一个不错的继承人,钟粟宁愿冒险去支持一把,但事实上真没有。
虽然赵佶一开始也有励精图治的雄心壮志,但很快便就被相继出现的六贼灌了迷魂汤,大宋从此彻底在乌烟瘴气的黑暗大道上一路狂奔。
如果想到时候阻止悲剧的发生,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远远不够,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他本来的计划就是搞定了汴京理工学院,便要抓紧时间南下,然后干一项足以改变大宋命运的事情。
如果说是普通的书院,主要是研究经学诗赋之类的为主,在北宋这种人文环境下,想找一个人简直就是一抓一大把,可自己是理工学院,而且还要适当培养一定的血性,以后发展的趋势多半是文理并重,这样的一种格局,那些传统文人恐怕不会有兴趣,就算有兴趣也不一定能拿下来。
这样看来,书院的主持工作,必须要有一个理念上
认同他,还得富有执行力的人。
本来人选倒是有一个,苏颂来干再也合适不过,但岁月不饶人,指望一个马上迈入八十大关的人来帮自己,就算老苏本人愿意,钟粟也是于心不忍。
想到这里,钟粟突然想到,苏颂既然因为年龄无法承担这项工作,那是不是可以让他举荐一个人?
其实苏颂还真是一个善于举荐人才的人,而且他还有个特点,举荐从来不问亲疏,举荐后升职的人带着礼物感谢他,他一概不要。
据传曾经唯一收下的礼物,居然是朝奉郎孟安序给他送的一罐双井水,而且每年都送,他从来都是欣然接受,这件事情也成了一则美谈。
这样的清流人物大宋虽然不少,但能够做到像苏颂这样的人,还真不多。
所以苏颂到了宋徽宗一朝的时候,他以八十高龄被封为太子太保、赵郡公,去世之后获赠司空,追封魏国公。
钟粟重视理工的理念苏颂应该不会反对,但如果再把军事思想教育加进去,钟粟觉得还真不好说。
当钟粟再次来到苏颂家里的时候,苏颂好像往常一样在摆弄自己的科研仪器,天文钟“水运仪象台”虽然已经研制成功,但却有个很大的缺点,体积过于庞大,维护过于复杂。
苏颂见到钟粟,立刻跟他分享了自己的想法,大概的意思就是要完成“水运仪象台”的小型化。
钟粟虽然知道这几乎就是无法完成的事情,但还是忍不住问道:“苏相,你
计划什么时候完成?”
“没有什么计划,能完成就完成,完不成也没关系。”
钟粟微微一惊,老家伙果然是看淡了世间云烟,执着和通透在他身上同时存在,毫无违和感。
钟粟无话可说,只好点了点头。
“说吧,有什么事情?”
苏颂虽然手中在忙活,但却一下就看出了钟粟这次来必定不是闲逛。
“那小子就不谦虚了,小子在万岁山,现在叫文汇山的地方准备建起一座书院。”
“汴京理工学院是吧?”
苏颂停下了手里的事情,抬头笑着问道。
“正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