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赵玉芳再次来看宋春雪,得知她病入膏肓,需要人参入药才能好。
赵玉芳唉声叹气,劝她试试别的法子,抹着眼泪走了。
次日,宋春雪需要人参吊命的事,传遍了整个庄子。
老大两口子被庄里人问起时,干脆的说没钱买人参,他们管不了之类的话,被庄里人数落了一番。
老大两口子气不过,数落完就气得回了家。
躺在炕上咳嗽的宋春雪,听到了老大急匆匆的脚步声跨进屋子,下一刻,果然看到了他黑臭黑臭的脸。
江夜铭甩下门帘子,气呼呼的坐在炕头边,胸中的火气横冲直撞。
“咳咳咳,咳咳咳……”
宋春雪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奄奄一息的样子。
“老大,你……来了。”她摸了摸胸膛顺气,“今天回来的挺早。”
她挣扎着,艰难的从炕上坐起来,背后垫了两个枕头,没骨肉似的靠在墙上。
老大看着她的样子,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怎么好端端的,病成这样了,平日里不是好好的吗?”
江夜铭没好气的数落她,“叫你平日里别那么拼命,种地就种地,就那么缺钱吗,非要在大太阳底下铲茵陈铲蒲公英,那能赚几个钱,白白糟蹋了身子。”
宋春雪按着胸口咳嗽着,一个字也没说。
她淡淡的看着江夜铭的反应,心静如水。
只见江夜铭握着拳头,气恼于忽然降临的麻烦,不耐烦的看着宋春雪。
“你让我们上哪给你找人参去,恐怕把我们几个都卖了,都凑不起一根人参。”他的语气很冲,斜着眼看着宋春雪,眼里都是厌恶和不耐烦。
“咳咳咳,咳咳……”宋春雪边咳嗽边捶胸口。
“我们穷人家,哪里有钱买人参,别是被那个黄雄给骗了,他这不是为难人嘛。”江夜铭看她咳嗽的厉害,语气稍稍缓和了一点。
宋春雪艰难的挤出两个字,“别买。”
江夜铭的脸色缓和了一下,“那有没有别的法子,找别的郎中给你看看吧。三娃呢,让他将羊关半天,换个郎中看看不就好了?”
有事就找三娃,老大真聪明。
宋春雪眼睑低垂,在心里嘲讽自己,看看,这就是她一手带大的大儿子。
“他回来的早,咳咳咳,已经去找了。”宋春雪抬手挥了挥,“你忙吧,不关你的事。”
江夜铭顿时起身,似乎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
“那他取药了吗,不用人参咱喝点别的,不一定非要用人参。”他站在地上,难得多问了一句。
“那你下午帮我买药吧,去集市上买点草药,街上有个郎中很有本事。”宋春雪试探道,“咳咳,我很难受。”
“三娃不是去了吗,他肯定也买了药,等他的药吃完我再去也不迟。”江夜铭很不情愿的嘟囔道,“我的钱阿凤在管,她不会给钱的,说是要盖房子养孩子。”
“……”看看,他一句话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甚至连跑腿的事都不愿意做。
别说是出钱了,老大能进她的屋子,已经是看在那些还没分的田地上头。
“咳咳,那还能怎么办,”宋春雪哑着嗓子,咳了半天停下来,“郎中说我这不只是咳疾,伤在内里,是生你们几个的时候落下的病根,人参最管用。”
“实在不行,就把地卖一些,现在我们家最值的……”
“那怎么行!”
江夜铭激动的大喊,冲着宋春雪嚷嚷道,“不能卖地,你想让我们都喝西北风不成?”
“三娃那一圈羊总能卖几个钱,我打听过了,二十几只羊,行情好的话能卖七八两银子呢,地不能动!”
他激动的唾沫飞溅,指着宋春雪骂道,“你老糊涂了,难道为了给你治病,连我们弟兄四个的死活都不顾了吗?”
“咳咳,咳咳咳咳……”宋春雪用力的咳嗽着,肺都能咳出来似的。
江夜铭连忙往后躲了两步,“想卖地也行,别卖我那份,你总不能让我刚出生的孩子饿死吧。”
“……”果然,在他眼中只有那些地,根本没想过,若是她死了,他年纪轻轻就没娘了。
也是,他都成家了,娘能有什么用。
生个病还要他出钱,不是拖累是什么。
“好啊,”宋春雪脑袋靠在墙上,有气无力道,“分地也行,但水川那块地,咳咳,不能给你。”
“……”江夜铭没有搭话,坐在远处的椅子上,脸看向别处,一副很糟心的样子。
“不给也行,别的地多分一点,阿凤说了,总不能生一个孩子,若第一个不是男娃,我们还得多生几个,你分得少了,我们活不下去。”
江夜铭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样不好,语气低沉了不少。
“好,我总不能真的不给你分地,毕竟是我生的。”宋春雪仰头看着屋顶的木椽,上面挂着蜘蛛丝,落满了灰尘。
三月末,快四月了,天气越来越暖和,阳光越来越耀眼。
照进屋子里,亮堂的令人开心又荒唐。
宋春雪很不喜欢金黄色的阳光,照进屋子的感觉,这让她想起来曾经瘫痪在床,日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