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长苦笑,“你当我是大罗神仙啊,就算是师父,也不敢擅自替人改名。”
宋春雪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连忙道歉,“对不住师兄,我随口问问,你别放在心上。”
她去了西北角落的柴房,“我去找羊毛泡一泡,给你勾一双袜子。”
张道长跟在她的身后,弯腰探进柴房,“虽说你收拾得挺干净,但这个屋子不适合放破烂。”
“那应该放什么?”
道长环顾四周,“不着急,反正你也待不了多久,等你将能用的东西办的差不多,我来替你布置。”
“你虽然在县里买了新院子,但这里永远是江家的根基,是你们家的祖宅。何况你也没打算放弃这里,逢年过节还是想回来对不对?”
宋春雪点头,“没错,人难免念旧,将这里留着,好歹有个念想,几个孩子回来,还能看到自己长大的地方。”
只是,她有些不确定,那个时候师兄是否有空。
他不是说要云游四方吗?
“那我搬家的时候,师兄有时间吗?”
张道长一愣,“师弟这就见外了,你搬家,我能顾不上?”
宋春雪笑了,“那就好。”
她将一袋子羊毛倒在院子里,随后在厨房烧了一锅热水,一点一点挑了些干净的泡在热水里。
老四是个待不住的,庄子上的孩子成群结伴的去玩了,他也跑出院子追了上去。
三娃不愿意出门,洗过碗便躺在炕上,打开窗户,舒舒服服的看杂谈话本,若不是人要撒尿,他能一直躺在炕上,陷在书中的世界,不知今夕何夕。
宋春雪坐在凳子上,跟道长一边洗羊毛,一边闲聊。
今日晴空万里,抬头便是蓝天。
“希望今年能风调雨顺,明日是不是要立春了?”
“是,过几日就要下雪,今年有麦子吃。”道长好奇,“你不记得今年的收成了?”
“那么多年,我哪里记得清。”宋春雪叹息道,“我都想不起今年有没有社火,会不会敬神了。”
“按理说,今年庄子上李家跟程家都死了人,他们为求心安,也会请神看戏。好多年没听戏了,怪想的。”
张道长蹲在矮凳上,将烫软的羊毛用洗衣服的香胰子搓了搓,若是现在洗不干净,等做成了毛线勾成袜子,就更不可能洗干净。
“你要是想看,我们去县里看,初五山上就有戏,据说还有《五典坡》,今年新排的,戏服也是新做的。”
宋春雪刚想说什么,院门外传来了咳嗽声。
不多时,李大嘴笑呵呵的从院外进来。
“大过年的忙什么呢,道长也在啊。”
道长抓着羊毛搓了搓,“好事将近啊,家里要办喜事了?”
“哎哟,不愧是道长,火眼金睛,我听老四说道长在家才来的,”李大嘴从怀中掏出两把儿子买来的零嘴,“过年串门,总不好空着手来,我儿子买的。”
宋春雪看他乐呵的合不拢嘴,便知道他家儿子的亲事有着落了。
“你儿子要成亲了啊,笑得这么开心,嘴都合不上。”
李大嘴在高高的台子前坐下,暖融融的阳光洒在身上,眉眼洋溢着喜气。
“没错,我儿子有眼光,去集市上相看好了个媳妇儿,我们前几日带着媒婆去了高家庄子上,已经见过人家姑娘了,长得真俊。”
“亲事算是定下来了,但成亲的日子还没算好,能不能劳烦道长替我选个好日子。”李大嘴搓着手看向道长,“越早越好。”
张道长也没有推辞,一一问了他们的属相八字,说出三个日子供他选。
李大嘴开心不已,连连道谢。
“多谢道长,道长选的日子肯定没问题。”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小坛子酒,“这算是谢礼,我家女儿出嫁的时候挖出来的女儿红,剩的不多。”
道长受宠若惊,“哟,这谢礼深得我心,您客气了。”
三个年纪差不多的长辈,坐在院子里闲聊,好不惬意。
李大嘴很喜欢跟道长聊天,不仅能长见识还很舒心,跟他们李家那块儿爱嚼舌根,喜欢背地里骂这个骂那个的女人不同。
不知不觉,太阳西斜,温柔的暖风混了一丝冷意。
因为早饭吃得晚,也吃得久,便没有午饭,晚饭自然要做得早些。
刚好宋春雪已经烫洗了两遍羊毛,起身准备去做晚饭。
过年肯定要换着花样吃好的,晚上她打算包饺子。
“哦对了,今年我们庄子上有社火,前后三个庄子上的,爱唱戏的年轻人已经在排戏了,正月十五日开始,三娃她娘要不要唱两段?”
宋春雪围上围裙从厨房里出来,面露喜色,“我从未唱过戏,有的看就好,你来之前还念叨来着。”
“排的什么戏?”张道长好奇,“十五日我从韩家集那边过来,正好赶上看戏。”
“每天每晚一场大戏,都是要唱完的。《游西湖》《屠夫状元》《铡美案》之类的只要有社火就唱,大家手头都有戏本子,默一遍词儿就好。我听着今年要排一出《金沙滩》,角儿很多,戏服很美,我都想选一个去唱了。”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