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春雪将瓷盆往后一藏,可梅阳却不识趣,直接绕到她身后,将瓷盆夺了去。
他掀开白布,直接抓了一把放在嘴里。
“嗯,很甜,大嫂的手艺不错。”
宋春雪气得不轻,“你脏不脏?”
“你那地比五亩还多,我的驴累得躺在地上发脾气了,这些甜胚子就当是补偿了。”说着,他转身向外走,“盆我会还你。”
这人简直,说不识趣吧,还算有点分寸,说识趣吧,他一点道理都不讲。
但凡他再过分那么一点点,她就能顺理成章的打他一顿。
可他跑得又很快。
宋春雪还从没遇到过这种人,简直无赖!
“盆我不要了!”
她气得朝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那不行,我就是馋甜胚子了,家里又没人做。”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听着就气人,“别的便宜我不占,改日我来还。”
这人,简直油盐不进。
宋春雪还从来没受过这种气。
“吱呀……”
这时,斜对面田家扑棱蛾子……
那个穿的花枝招展骂过她的田家嫂子打开院门,似笑非笑的出来。
她朝梅阳的背影望了望,笑得殷勤。
“我看啊,人家是八成看上你了,没想到你还挺抢手。一边跟谢大人关系匪浅,一边让梅老大对你念念不忘,你挺有本事啊。”
“不过你长得很白,一点都不像庄稼人。这才几日没看到,跟敷了珍珠似的,不像我,太阳一晒就红得跟猴屁股似的,还火辣辣的疼,真羡慕你爹娘给的好皮囊。”
宋春雪无言以对,城里人都是这么说话的吗?
骂一半夸一半?
不违心吗?
看了眼田嫂子的绯红色花裙子,宋春雪瞥了一眼,没有搭话转身开门。
甜胚子被抢走了,她还得再找个瓷盆端去。
家里就两个瓷盆,另一个装的是酵子,还得洗。
真是费劲。
她当姑娘的时候,都没遇到过这种人,怎么如今守了寡,还能被调戏。
真是不可理喻。
下次别让她抓住机会,一定要揍得他满地找牙,不敢出言不逊才是。
“别走啊,我们聊聊呗。”田家嫂子上前,“能去你家看看吗,我还没瞧过里面呢。”
“不能,我们关系好吗?”
田嫂子嘿嘿一笑,“还记仇呢,上次我说的话的确不好听,是我有眼无珠,江家嫂子你大人有大量,别放在心上才是。”
“我是没放在心上,但我怕你记恨那两巴掌,迟早捅我一刀,我们还是少往来的好。”
田嫂子走到她跟前,一股刺鼻的脂粉味传入鼻孔。
“说的什么话,上次是我不对,对错好赖我还分得清的。我这张嘴就是欠了钱,你别往心里去。以后都是邻里乡亲的,说不定还能互相帮衬一下,不妨走动走动?”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宋春雪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对付这种厚脸皮的人。
她放下钥匙,转头看向她,“那不妨先去你家走动走动?”
“好啊,我刚才做了苦豆油馍馍,还没人吃呢,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说着,她便拉着宋春雪的袖子往自家院子走。
“……”宋春雪难以理解,她是听不懂还是故意为难人?
“我家里还有事就不去了……”
“走走走,别客气。你家里有苦豆子吗?看嫂子这么勤快一定种了不少,回头送我一点儿,我拿香葱跟你换。”说着,田嫂子推着宋春雪的后背,热情的往自家走。
“唉你……”
简直热情的招架不住,让宋春雪匪夷所思。
田嫂子……宋春雪觉得叫她花蝴蝶更贴切,她院子里种了不少花,砖头箍成的花园里,光牡丹就有三颗,都是几十年的老桩。
花蝴蝶端着一碟品相很好的苦豆子油馍馍,拉着宋春雪走进北屋。
苦豆子也叫香豆子,是一种植物的叶子晒干磨成粉,跟油混合在花卷和馍馍里面,吃起来特别香。
宋春雪更喜欢叫她香豆粉,而大家都称它为苦豆子。
“来尝尝。”
花蝴蝶将碟子推到宋春雪面前,看宋春雪有些拘谨,直接掰了一块递到她手里。
“家里就你一个人吗?”
花蝴蝶叹了口气,“是啊,两个女儿都嫁出去了,儿子不着家,也不愿意跟我们住在一起,平日里我就在家里,盼着男人回来。”
“可惜啊,如今我年老色衰,他赚了点小钱就在外面养了个外室,人家过得有滋有味的,不管我的死活。”
说到这儿,她看向宋春雪,“所以我看到比我年轻的女人,总会忍不住说点难听的,那天真是对不住,我没想到一个乡下来的女人,竟然能攀扯上谢大人,那可是豆蔻年华的小姑娘都不敢肖想的男人,你知道传言有多少人家,想将自己的女儿送给谢大人,陪他春宵一度吗?”
“……”看来是她孤陋寡闻了。
那谢大人可真是坐怀不乱,难得的正人君子。
“我跟谢大人只是机缘巧合之下相互认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