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心如刀绞,抱住往自己身上攀登的周末末,一时连话都说不出了。
他已经尽量为女儿做到最好了。
三叔是个实诚人,又有救命之恩,会对末末好的,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他不相信别人。
不相信包括他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女儿才三岁,又没了母亲,年纪小小回到祖宅,还不知那些人会怎么编排她。
这孩子日后生活的恐怕会很艰难。
可京都危机重重,他看着烈火烹油,却随时有可能从高处崩塌。
他不敢赌。
“末末听话,你上次不是还说,你在这京都没有朋友,一点都不好玩,家里有很多堂兄堂妹,比这里好玩多了。”
周末末边哭边摇头。
“不喜欢,不喜欢堂兄堂妹,我只要周元,只要你,你别让我走……”
周元抱着她,没有出声。
周末末似乎也明白了父亲的态度,突然恶狠狠的推开他,红着眼睛却依旧倔强。
“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我永远都排在最后,你去追你的权势吧!”
她往马车里钻去,像气呼呼的海豚,周元反应过来之后,只看到了并不平静的车帘。
他想着进去哄一哄,可手还没有摸到车帘,却突然顿住了。
“周叔,走吧。”
马车哒哒离开,里头的人呆了,掀开车帘,父亲已经离自己10米之远。
他穿着红色的官服,胸膛上一片泪渍。
他总是这么忙,忙得整日不见人影,每日睡不到三个时辰,但也会在睡觉之前,偷偷来女儿的房间,给睡相很不好的女儿盖上被子。
周元这么好,为什么那么多人说他是奸臣呢?
“周元!”
周末末大喊:“我讨厌你!”
……
周末末趴在马车里擦眼泪。
她觉得自己今天可丢脸了。
怎么会在周元面前哭,一点都不威风,周元那个狠心的心里肯定笑死她了。
想到这里,小团子双手合十,真心祈求。
“一定要让周元早点被陛下厌弃,最好贬官,求求老天爷了。”
“小姐,咱们已经跟上李家的队伍了,不过那李家的人说要等会儿才走,好像他们家的夫人小姐在拜见公主,咱们要不要也去?”
公主?
帘子被掀开。
“哪个公主?”
周叔笑眯眯的。
“就是上次赏给您平安扣的那个公主啊,平阳公主,好像永宁公主也在。”
周末末摸了摸腰间的平安扣。
这是难得的好玉,给父亲送礼的人那么多,也没人能送出这么一块玉。
回去之后父亲盯着这块玉盯了许久,像是松了口气,终于想通了,才让她时时带着。
“算了吧。”
她摸了摸自己哭的红肿的眼睛。
“不去了。”
那个公主挺好看的,比画上的人还要好看,她现在这么丑,公主一定不会喜欢的。
终究还是小孩子,哭了一场也有点累了,周末末趴在垫了好几层的马车上,昏昏欲睡。
再次被吵起来的时候,她似乎听到了打斗声。
刀枪剑戟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偶尔还会发出两声刺耳的尖叫,四面八方传来的血腥味很是刺鼻, 让人心里发晕。
她坐在马车里,六神无主。
只听见周叔大声喊。
“小小姐,山匪来了,您坐稳!”
说着马车颠簸起来,她身体轻,险些在车里飞起来,只能死死的抓住边缘的木头,闭上眼睛,连指尖都是发白的。
周元。
她要见不到周元了吗?
……
同一时间,姜姜也被这道声音给闹了起来。
和周家与李家相比,她这边相对安全许多。
几个暗卫护在马车周围,人数虽然不多,却能以一敌十。
这次带出来的护卫也是个个好手,更有着军中的杀伐之气,下手一个比一个狠。
姜姜的马车被护在中间,没有一个山匪能活着走到她的面前。
与其他两家人相比,她是个硬骨头,渐渐的往这边来的人也少了。
被暗卫们找了个口子,装着两位公主的马车顺利冲了出去。
姐妹俩坐在马车里头,搞不明白外头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打斗声渐渐远去,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五公主抓紧了姜姜的袖子。
“难道是刺杀!咱俩分明是微服出访,没和其他人说啊。”
“不是。”
姜姜虽然有点紧张,但思路是清晰的。
“若是刺杀,自然是冲着我们俩来的,但他们看咱们这儿有好手,就退了出去,应当不是冲着我们。”
她这次出宫只是意气之举,也没有多加安排,只带了十几个侍卫,还有一直守在后头的两个暗卫。
能护着两位公主安然而退就是万幸,更别提打退山匪了。
那山匪虽然比不上军中之人专业,却也有几十上百号人……
“姜渝!姜渝?”
回过神来,只看见五公主呆呆的盯着自己,然后像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