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踞在青阳的那些匪徒,一直对江宁城虎视眈眈,连贩夫走卒都知道。一直以来,因为距离远,大家虽然听说了点流言,也没太放在心里。毕竟有官府在,区区匪徒,想必没那么大胆子,来攻打江宁城这样的繁华之地。
前段时间,水云间换了主人,官府也在全城搜捕匪徒。大家虽然听说,但没有看到实证,惴惴不安中,找了一些说服自己留下的理由。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学政遇刺,生命垂危,这是实证。
刺杀学政的正是青阳来的匪徒,也是实证。
由此可以推论,青阳的那些人,已经来到了离江宁很近的地方。
“要打仗啦!”人们纷纷传言。
人心浮动,眨眼间不可收拾。
房价一夜之间,跌穿了。
刚刚才买了苏元青房产的人,房契还没捂热乎,就出了这档子事儿。那个急得呦。
他去找牙行算账,却见牙行挤满了人,都是急需卖房的。早上价格对半砍,到下午还没有看到学政,知府没有出来主持大局,房价又跌了一半。已经有一些人等不及看结果,收拾值钱的家当和细软,准备溜了。
人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什么都可以抛弃。
有些逃荒的人,很久没有吃一顿饱饭,为了一顿饱饭,可以把自己所有的财富都交出去。甚至卖儿卖女,甚至易子而食。
现在这种慌乱,不过是开胃菜。
牙行只有卖的,没有买的,一味降价,无人问津,等下去也没有结果。
大家各自离去,自己想办法。
买了苏元青的宅子的富商,不甘心地来到宅子前,见大门敞开,里面没有人,顿时如丧考妣。也对,人家卖了房子,当然赶紧溜了。
富商进了门,看那园中贵气的走廊,锦绣的花朵,只觉得没一点顺眼。他真想拿一把刀子,把这些不值钱的东西都砍掉。
不然的话,匪徒来了也会烧杀抢掠,把这些都毁掉。与其让别人把它毁掉,不如自己来,还能泄泄火。他真想点一把火,把这里都烧掉。
就在此时,他听到咯咯的笑声。
原来苏元青还没有离开。
主仆俩高兴的很。昨日才卖掉房子,今天一下子降价了,降了那么多,这真是天大的喜事。
人逢喜事精神爽。苏元青听到什么都高兴,吃什么都好吃。
听到脚步声,他也高兴。
他说:“有贵客来访,去迎接一下。”
富商气不打一出来,叫嚷道:“什么贵客,老子有地契,是这儿的主人。”
苏元青一愣,说:“原来是买房子的来了。玉扇,快收拾东西,咱们该走了。”
李玉扇高兴地说:“是,公子。”
两人如此高兴,就差笑出声来。
富商只觉得他们的快乐,是对自己的讽刺,他更生气了,说:“你俩给我站住!你家大人去哪儿了?叫他们出来。”
眼前的两人,毕竟是两个孩子。
他下意识的认为,背后另有主谋。
苏元青不说实话,笑道:“都走啦。你有什么事,就怕要等到匪徒被官府剿灭之后,他们才会回来。不然留在这等死吗?”
富商更生气了,喊道:“你俩都给我站住,老子告诉你们,这房子老子不买了。把你家大人叫来,把它买回去,不然你俩就别走了。”
苏元青依旧一脸的笑意,说:“想反悔,也不是不行,300两。”
富商问:“什么300两?”
苏元青说:“这栋房子的价格,现在就值200两,我多出100两,是因为我们恋旧。不然你们到外面打听打听,200两卖得出去吗?”
今天他去过牙行,那场面,记得很清楚。
富商气得肚子疼,受不了了,坐在这椅子上,从怀中掏出地契来,说:“我在这儿有两栋房子,600两,都卖给你了。”
苏元青听到了如此惨剧,简直要笑出声来,眼前这人还真是惨,这赔到家的房子,他买一处还不够,竟然买了两处。
苏元青说:“另外一栋不是从我家买的吧?我倒也可以收,200两。总共500两。”
富商说:“你小子吃人不吐骨头呐。”
苏元青笑说:“话可不能这么说,你这么说话我可就不买了。现在你是赔钱了,你在这叫嚷,要是赚钱了,你可会来跟我分成?这是生意,既然是生意,赔了就得认赔,你赔了钱就骂人,这可不是做生意的态度。”
富商心里的气更大了,但知道现在再生气也没用。
他强忍着不适,说:“就500两。”
苏元青说:“稍等,在下去去就来。”
李玉扇瞥了一眼,多嘴说了一句,“公子,咱们马上走了,真要买吗?”
苏元青瞥了富商一眼,半真半假地说:“别贪心了,毕竟是咱们卖出去的,收回来也没啥。不要把人得罪死,不好收拾。”
他心中想的却是,这仗未必能打起来。毕竟今天知府都出去了,没有回来。若是真要打仗,知府大人肯定不会这么草率。这次的事很有可能只是意外,这仗很可能打不起来。所以过两天消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