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低得像是要把树压倒似的,风呼呼的吹,看不出这是早晨。
吕秀英昨日喝了几杯,才刚起床。见苏元青急匆匆地来找,以为是院试出了结果。问说:“考了第几名,这么急?”
苏元青说:“考了第七,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事,给你看个东西。”他把知府给的条子拿给吕秀英,解释说,“大哥给的消息。说昨晚黄水镇被青阳来的匪徒袭击了,现在江宁周围,还有很多匪徒在劫道,我找知府讨了个差事。大哥和我商量的结果是,我可以找一些女子来帮忙看守牢狱,并教她们治疗伤口。”
他详细说了一下细节,以及如此决策的缘由。
吕秀英闻言,说:“你想法不错,可是女子做这些事的名声,你却未考虑。让女子出来做事,无论是看守监狱,还是随军,传出去都不好听。要是后面打不起来,你搞出好大阵势,人家可不管你存心好不好。”
苏元青说:“这么说得徐徐图之。”
吕秀英说:“不错。若打不起来,找两三人应付一下也就是了。若打起来,再多招些人加入其中,而且只以医师身份做事,不做看大牢的,如此才行。”
苏元青有些疑虑,“这岂不是另开炉灶,让知府知道,恐怕不好。”
吕秀英说:“你对上面交差,说的是一个样;我们对外面说,又是一个样。两边都过得去,大家才会出来做事。而且,你也要找些男子,到时候处理伤兵的伤口,必然有些女子不方便做的事,只能他们来。对外打交道,也得靠他们。”
“说的是,我知道怎么做了。但这人,得先物色,不然到时候招人找不到。”
“这个交给我。”吕秀英说,“我先给你招好人,需要用时你再来请。”
“那就拜托了。”苏元青从包里掏出100两银子,说,“这些银两,就做……”
还没说完,吕秀英说:“前期的银子不用你出,只要她们去干活之后,你不克扣上面发下的钱粮,保护她们不受欺负即可。”
苏元青说:“所以还得需要几个好手,免得有人动手动脚。”
吕秀英说:“我认识几个走江湖的,或可担当此任。”
她一向自认不弱于男子,所缺的只是机会。
如今有了机会,自备干粮她也干。
况且,上次李玉扇来请她帮忙解读《无相功》,她自己也有机会修炼,知道这是苏元青准许的,她心里感恩呢,把苏元青当成了自家人。自家人的事,不说两家话,该帮衬的时候,她岂能落后于别人?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
苏元青回去后,先去摸清如今牢狱现状。
地方还挺大的,里面空空荡荡,没有看管的衙差,也没有犯人。就连犯了事的女子,也都被押了出去干活。也别说不人道,不然要打仗了,让良善老百姓去送死,他们在这躲清闲,说不过去吧。多用个犯人,便能少征个人丁。
苏元青寻思道:“看来此事得走一步看一步。做什么事,得看这儿有什么事?”
要是一个犯人没有,他招五十个女人在这花枝招展,说不过去。
所以现在与其多做,不如少做。
作为暂代司狱,他领了衣物牌子,自己在牢狱门口守着,日夜皆如此。
每个饭点,李玉扇来送一次饭,此外便是负责守家。
天色阴沉了一天,并未下雨。
到了晚上,两个衙差押送七个人过来。
苏元青不认识那人,料想对方也不认识他,便亮出牌子,说道:“在下苏元青,暂代司狱一职,你这是要做什么?”
“原来是苏大人。”衙差不知苏元青背后深浅,恭敬道,“这几个人不能干活,在城墙上碍手碍脚,不得已才把他们送回来。烦请接收一下。”
“好说。”苏元青问清几人姓名,查阅名录,写了备案,让衙差签字。
衙差不识字,按了个手印,说:“苏大人,小的还有要事。”
“你去忙吧。”苏元青把备案收了,又翻了一遍几个人的案子,说,“下毒的,通奸的,小偷小摸的,现在知道厉害了吧。就你们这些人,虽然说罪不至死,但若是真打起来了,送你们当个肉盾,也理所当然。”
一个女子立马跪地求饶,“大人,大人,小女子是冤枉的,我没下毒。”
苏元青说:“本官不负责查案,你真有冤,别找我诉,没用。”
“我真的是冤枉的,一定是有人诬陷我……”
“你闭嘴。”苏元青呵斥了她,说,“就算你们哪个真冤枉,现在打仗,也没人有空管你们这些事。这就是现实。不过你们还有个法子,那便是立功赎罪。”
女子说:“可是,那石头我真搬不动,那木头我们三个人一起都抬不动……”
看她细胳膊细腿,就知道没受过这样的苦,没出过这样的力气。
苏元青说:“如今用人之际,我这儿倒有个可以吃饭的买卖。若是之后机缘好,你们干得又不错,说不定真能免去罪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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