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外表低调的马车正缓慢地行驶在朱雀大街上,行人看到这辆马车上刻着的“焉”字,无不避之不及。
因为这是大理寺卿焉昱嘉的马车,坊间传言,此人自上任后手段狠辣、杀伐果断、阴晴不定,被百姓称之铁面阎王。
有初到此地的外乡人不理解街上的景象,好奇发问,旁边的一位年轻男子悄悄跟他说了关于焉昱嘉的“光辉事迹”,其他百姓也纷纷应和,还说着不知从哪听来的传言。
他们自以为很小声,但都尽数传入了马车之中。连孟锦这个没有内力的平凡人都依稀听见,何况内力深厚的焉昱嘉。
抬头看着眼前人,他外表冷峻、眼神淡漠,似乎尘世间没有什么可以入他的眼,进他的心。
他一手搂住孟锦,让枕在他怀里的孟锦不至于因马车的摇晃而睡得不安稳。一手则握着兵书在阅读。
敏锐的他察觉到一道视线注视着他,低头一看,笑容轻浅、眼神温柔、声音清润,“醒啦,喝点温水。”
孟锦点点头,从焉昱嘉的怀里起来,动作之间,清晰可见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伸手接过焉昱嘉递来的水,入口温热,刚好。
马车外面看似简朴,实则内有乾坤。座位铺了柔软的棉垫,马车中间支了张小桌,下面烘着银丝炭,上面温着热水和糕点。小桌四边还用厚厚的棉布包着。
座位下面还有暗格,一拉开,大部分都是孟锦爱吃的零嘴、上京最火的话本,焉昱嘉喜看的书本只占了一个小角落。
“大人、夫人,快到太子府了。”外面赶车的马大往里面喊道。
“好。”
窝在焉昱嘉怀里取暖的孟锦很自然地感觉到他在听到这句话之后,浑身紧绷,双手更是握得紧紧的。
孟锦伸出手,附在他的手上,开口是江南女子独有的轻清柔美,“昱哥哥别担心……”
焉昱嘉把孟锦的手裹在自己的手里,“阿锦待会儿不要离开我的视线好吗?我只有你了!”
“好。”
孟锦话音刚落,焉昱嘉就情不自禁地把孟锦搂进自己的怀里,贪婪地嗅着她的清香。
天知道他昨晚做了个多么离奇的梦。他梦到自己带阿锦参加太子小儿子的满月宴,等开席的时候,太子妃与四皇子妃争吵,推搡间,把阿锦撞入湖中。
十月的湖水冰冷,阿锦本就体弱畏寒,又怀有身孕。等被救起的时候,阿锦已经昏迷不醒,鲜血染红了她的衣裙。
等她醒来,更是听到了“日后难有子嗣”的噩耗,尽管自己日夜伴她左右,但还是无法挽回她。她还是离他而去了,他再次孑然一身了。
年幼失去双亲,幸得岳麓书院的院长赏识,也就是阿锦的外祖父,让他得以在闻名遐迩的岳麓书院就读,还免除了自己的学杂费。
待自己及冠,院长更是引自己的外孙女与自己相看。他一眼就相中了那个坐在桃树下静静阅读、举止端庄、眉目温柔的温婉女子。
院长告诉自己,她是自己捧在手心里的明珠,在千娇万宠中长大。父亲是礼部尚书,皇上的肱股之臣。
他自知现在的自己配不上她,他把贴身携带的祖传玉佩交给院长,让他帮忙代为转交与她。还拿出随身携带的纸笔写下“科举入仕之日,便是娶卿之时”的话。
自那日起,焉昱嘉愈发勤勉刻苦,他本身学识不低、悟性极佳,最终在当年的科举中摘得探花郎,成功入仕,也顺利迎娶到了自己的心上人。
成婚两载,举案齐眉、恩爱不疑、羡煞旁人。为了配得上阿锦,他花了两年时间,成功坐上了大理寺卿的位置。
世人说她两年无所出,是他听妇人说女子过早身孕对身体不好。她嫁给他之时,才过二八年华,她还太小,他还年轻,不急。
他知,她亦懂,但他不愿她受世人冷言冷语。他特安排人散布自己杀戮过重,子嗣艰难的消息,反正他近两年背负的莫须有骂名够多了,不在乎这一点。他只愿他的阿锦安好。
但他没想到,他们无法拉拢自己,竟如此心狠,带走了阿锦,带走了自己在这世间最后一丝温暖与柔情。
他对他们展开了疯狂的报复,可自己终归势单力薄,哪怕捅到皇帝面前,都无济于事。毕竟哪怕皇子们再如何藐视人命,还是他的孩子。
许是老天爷看到自己的遭遇、看到自己的不甘,可怜自己,让自己有了第二次机会。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一次,他定要护好自己的阿锦。
老天爷·孟锦表示,鬼婆婆的造梦符真好用。他们之间的因果还是由他们自己了结的比较好。至于原主的愿望,她会帮她实现的。
“大人、夫人,太子府到了。”
“好。”
待马车停稳后,焉昱嘉先下马车,随后转身扶着孟锦下来。这一幕,羡煞周边的夫人小姐。
夫人羡慕孟锦的好命,两年不孕,夫君后院独她一人。一朝怀孕,夫君更是越发珍视她。只要她出门,必能看到大理寺卿的身影。
小姐羡慕孟锦嫁了个好郎君,希望自己未来的夫君能像大理寺卿待他家夫人一半好就够了。也有的小姐毫无廉耻之心,巴巴地看着焉昱嘉,眼中满是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