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清幽,内有荧光挥洒,草药的芬芳中和了地底的湿冷。
南潇青丝披散,神情恬淡,飞扬的凤眸微闭,敛眸凝神。
白衣被打湿,紧贴着身,温玉雪肌因衣衫而朦胧生辉。
身外冰川浩荡,体内岩浆汹涌。
她静静盘坐在石凳上,自困罐中。
九年的等待,为的就是今朝。
封在白玉瓶中的百草液,像是蕴藏着又无边无际的生命精气。
只是溢出的点滴,就让这一方浊水汹涌。
时而惊涛拍岸,时而静水流深。
南潇的眸光暗淡,眉头藏着两座远山。
嘴角溢血,凤眸猩红。
这才刚开始,南潇就受伤了。
但她面容并无绝望之色,算得上淡定从容。
在心中演算过无数次的计划,今朝开始逐步实现。
但生命只有一次,无法试错,更不能重来。
她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
元气滚滚而出,在南潇的身外化作金钟罩,并顺利拘禁了部分溢出的生命精华。
这一举动,就如同给火山口封禁,那点微弱的平衡瞬间被打破。
哪怕南潇已经为经脉搭建了数道水闸,也给岩浆洪流了小口,依旧无济于事。
热火与寒流交替,身如生铁,在被猛烈地捶打着。
绝美的面容有些憔悴,时而红润似霞,时而苍白如纸。
七窍大开,鲜血淋漓,心神恍惚。
南潇咬破舌尖,借由剧烈的疼痛保证自己的意志清醒。
就在周身筋脉即将被体外的滂沱生命精气冲垮之时,南潇猩红冷漠的眼睛终于有了变化。
元气再次滚滚,在金钟罩内,犹如游龙疾走,循环往复。
每一条游龙都有三寸长,在蒸腾的水雾中,逡巡着。
偶尔几条游龙还会撞在一起,发出打铁般的声响。
每到这时,三寸游龙不再澄澈,化作明亮的刀芒,而后又逐渐凝练,锋芒毕露。
头上的青月荧光残照于室。
罐内的浊水激荡,拍打着石凳上那道看上去有些纤弱可怜的少女。
任尔四方来潮,洪水滔天,
南潇盘坐在金钟罩内,要是一根银枪,挺拔不屈。
顺着水闸进入体内的生命精气,一边搞着破坏,冲垮堤岸,一边春风化雨,修复伤痕。
而体外的那些身形像是游龙的元气,在与金钟罩的碰撞和南潇控鹤指法下,重新开始了塑形。
“砰!砰!砰——”
元气所化的金钟罩内,南潇将剩余的元气化作铁锤,硬是将身前犹如游龙涌动的生命精华拦截。
不多时,将那些生命精华,在南潇有意控制下,化成了九根钉子。
每一根钉子都有一指长,寒光烁烁,犹如实质。
【弑圣八法,屠夫形意,杀生!】
人之生,气之聚也;聚则为生,散则为死。
生,与死相对,是自身意志的持续存在,立身之本。
何为杀?
‘杀’,可表割首,代指减寿,亦是断命。
从形来看,乂,一,小。
是为,攻敌之弱。
南潇曾在半月坡看过屠夫杀牛。
经验丰富的屠夫会用铁锤将钉子砸入老牛的额头,只需一下,老牛直接跪地身亡。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
但若是屠夫话发挥失当,那么老牛可就要痛苦无数倍。
以最小的力,行最烈的刑,让死者少受痛苦,也算杀之有道。
那——
屠夫一击不成,反复折磨,杀之无道,又该如何?
南潇不知道,所以她的弑圣八法有缺。
但——
那又如何?
杀了,就杀了。
她有自己的原则。
就是现在,南潇将要以此法,杀己求生!
轮海的位置早就被南潇摸清,此时她的脐下有一团湛青色,形如磨盘,极为厚重。
九根杀生钉在南潇的驭使下,先后交替地轰击着石磨,誓要将之凿穿。
只有凿穿,苦海才能开辟出来,她才能踏入修行之路。
在有一定实力之后,她才能报仇。
至于之后能否等来那一只可能还在轮回的蝴蝶,那就是之后的事了。
南潇从不好高骛远,只有立足当下,才能更好地展望未来。
她面无表情,指尖的元气极为灵巧,像是一只只白鹤,舞弄着九根杀生之钉。
金钟罩犹如高温熔炉,对九根杀生钉淬火锤炼,使之锋芒更盛。
“铿锵——”
“嗡嗡嗡——”
磨盘每被杀生钉锤击一次,金钟罩就逸散一次,南潇脸上的血色就苍白一分。
不过是砸了三下,石磨崩碎,少部分青色碎片在元气的托举中缓缓上升,化成几片高天。
厚重的粉末徐徐下落,没入高天之下。
紧接着,又有浪涛自虚无中涌现而出。
就在几个呼吸间,大如黄豆的漆黑苦海在脐下浮现。
南潇只需凝神,便可内视,落目向往很久的死寂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