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随咱家进去吧……”
“哎……”
张嬷嬷忙回身,去扶蓝氏下车。
许是方才被车子甩得头昏脑涨,她都没有注意到,宫门口还有另外一辆马车,马车上的人,都睁大眼睛盯着她。
蓝氏方才在车上顾着坐稳没来得及思虑别的,眼下一步步离金銮殿越来越近,才开始心慌起来。
紧紧地握住张嬷嬷的手,后背都沁出了一层汗。
她虽然出身伯府,又是太后的亲侄女,皇宫也时常进出,但这金銮殿,她还是头一回来。
满朝文武都盯着她,包括坐在龙椅上的那位。
她心里的慌乱何止一点。
她不敢四处张望,只能低着头,张嬷嬷不得宣召是不能进殿的,眼下她双腿发软,连个依靠都没有。
见到穆轻颜的那一刻,心里的慌乱,又上了一个台阶。
但是,尽管慌,她也没有忘记面圣该有的礼仪。
“拜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按理,她身为命妇,行礼之后,陛下就该让她平身的。
但是,没有,她迟迟没有听到陛下喊平身的声音,她只能跪着,低着头。
“蓝氏,穆家大姑娘状告你谋害她生母及祖母,还要将抚国公夫人顾氏刚刚诞下的一对龙凤胎赶尽杀绝,桩桩件件,条陈清晰,让人挑不出错漏瑕疵,你可认罪?”
蓝氏闻言,心都快跳出来了,但她当然不能认罪,“回陛下,此乃诬告,臣妇自嫁入公府,一直谨守本分,从无懈怠。她自小被夫君放逐到沧州,吃了些苦头,定是怀恨在心,不敢怨怼父亲,就拿臣妇开刀……”
建宁帝看向穆轻颜,“穆大姑娘,你如何说?”
“臣女请传人证。”
“传!”
于是,锦秋一行人,就被带到了金銮殿之上。
虽然很害怕,但还是稳住了心绪,跪下磕头。
“你们将自己所知所闻,当着文武大臣,都一一说出来,不必害怕……”
“不敢隐瞒陛下,草民原先在京都开了一间医馆,名叫汇缘堂。十八年前,受抚国公夫人顾氏之请去公府看诊,之后,她的胎一直是由草民照看的。草民把脉把出了双胎,但并不敢确定,唯恐夫人失望,就想等月份大些,确定了再告知于她,以求稳妥。后来,这位如今的公府夫人,当时的蓝姨娘,命人将草民找了过去,以草民一家老小为要挟,命草民在夫人的安胎药里动手脚,草民怕家人遭难,于是答应了行这昧良心之事……”
“夫人生产那日,本就深受药物残害的夫人已经伤了根本,蓝姨娘又命草民在开了一副能让人心神大动以致血崩的药……还不让草民在场。草民害了夫人性命,也没能保住家人……这件事情过后,一伙贼人闯进草民家中,将草民在熟睡中的亲人,全都砍杀了,就连草民那只有三岁的小儿都没能幸免,草民也被当胸一剑,但因心脏位置异于常人,所以逃过一劫,之后隐姓埋名,四处流浪,成了一名游医……”
大夫说完,悲恸欲绝。
不知是悔是恨。
蓝氏只能咬死不认,“陛下明鉴,臣妇绝没有做这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建宁帝抬手让她闭嘴,“你想辩白,朕会给你机会的,但现在,朕不想听你说,朕要听他们说。”
蓝氏只能抿着唇,不敢再吭声。
穆轻颜双手攥紧了拳头,极力隐忍住想要掐死蓝氏的冲动。
凌王发现了,悄悄拉住了她的手,仿佛在宽慰她。
穆轻颜紧攥的拳头慢慢放松,但心头的这股愤怒,却是无法消弭。她一定得让蓝氏下地狱!
顾家人都红了眼睛,但这是御前,他们得保持为臣者的仪态。
但是顾家三子看向蓝氏的眼神,都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
接下来开口的是稳婆。
“民妇是做稳婆这个行当的,当初夫人顾氏生产,是这位蓝姨娘身边的嬷嬷找到了民妇,给了不少银子,让民妇在接生时不必尽力,能难产最好,若是侥幸生下了孩子,男丁就当场溺死,女娃就留着……那碗害得夫人血崩的汤药,是民妇亲手喂给夫人的,夫人还当,是止血的……小姑娘被人抱走之后,民妇想溺死那小公子时,被人打晕了,等民妇醒来,夫人的尸体都凉了。民妇在外躲到天黑才敢回家,想着收拾些细软就离开京都,回到家察觉有生人的气息,知道许是来灭口的,于是就放了一把火,将他们烧死,然后自己逃了……至于小公子的下落,民妇就不得而知了……”
稳婆浑身发抖,说话都不大利索,但好歹,是把前因后果,给说分明了……
顾家三子不顾失仪,都红了眼睛。
那可是他们的妹妹啊!
顾老将军几乎站不稳,建宁帝不忍,让王泉给他搬了把椅子坐着。
穆轻颜知道这件事情闹到御前才不能轻易收场,也知道顾家人会首当其冲,但是,她必须要这么做。
太后很疼爱这个侄女,若是有一分机会能救,她也会救的。
只有闹得越大,更多的人知道,才不好隐瞒!
但看见顾老将军这样,她也有些于心不忍。
让一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