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德纯倚在边上磕着瓜子,一脸的兴趣盎然,“然后呢,然后呢?”
佩佩也懒懒的靠在软垫上,“还能有什么然后。前些日子你没听闻那白姑娘被送出京去了?”
陈纯熙给佩佩添了茶了,推到她手边,就听吕德纯拍了软垫,哎呀了一声,“你说这白姑娘可还是不争气的,到底还是折在了长宁县主的手下。枉我原本还以为她有多少本事呢,做事跋扈成那个样子。到头来还不是不敢惹到你。”
陈纯熙掩唇笑了笑,她们三人倒是有些日子没有这样聚在一起说话了,陈纯熙的暖阁朝着她的小花园,从这里的窗子往外看去已经是漫天的金黄色了,还有桂花的香气慢慢的漫进来。她道,“你若是自己有出息就好了,成日赖在我们这儿,这能当个什么事儿?”
说来也是她们已经渐渐长大了,虽然才十二岁。可是也到了可以议亲的年纪了,所以家里多少有些急起来。从上两个月的陈纯熙和二皇子,到现如今的吕德纯。
吕德纯想到这件事就郁闷起来,玩了玩手上捏着的如意结,“如果我要像佩佩这样就好了。青梅竹马的,从来就不必考虑这些事。”她身子靠的佩佩近了一些,“佩佩你可好了,满京城谁不知道太子殿下这么多年就巴巴的等着你呢,连一个叫人晓得的侍妾也没有的,不就是怕你脸上不好看么。不像我,总有一天及笄了就要嫁出去了,也不知道会嫁个什么人了。”
她猛地坐了起来,语气里都是气愤,“你可知晓啊,我爹爹前些日子就叫我娘亲可以开始帮我相看了。我娘亲还为此办了好几个宴席呢,真真是烦死我了。那些个公子哥我真是一个都不认得,怎么想叫我嫁就能嫁的?”
这话佩佩已经听了不止一遍了,她漫不经心的点点头,就听吕德纯继续说下去,“不如我嫁给你的哥哥吧,反正你哥哥那么多,我也熟悉一些,嫁过去还能和你有个伴。”
陈纯熙的手一停,佩佩就噗哧一笑,伸手去拍吕德纯的脑袋,“你想嫁给我哪个哥哥啊?大哥哥已经有妻室了,我哥哥嘛……”她眼睛在陈纯熙身上转了一圈,又笑眯眯的说,“现在想想你能嫁的就我那个四堂哥了。我想想啊,比咱们打了三岁?也还可以吧,怎么,你喜欢?”
这样的话其实未出阁的姑娘都不好随意说的,只是她们三人一起长大,呆在一起的时候向来是没脸没皮的,什么话也都没个顾忌,左右也不会叫人听见,便也就不会出个什么事儿。
吕德纯点了点下巴,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你的小哥哥我真是怕了,那性子比我还跳呢,我怕若是真的嫁个他了,一言不和我们就都离家出走了可怎么办。”说到这里三人就都笑起来,好一会儿才止住,吕德纯托着下巴,“我想嫁的人,一定要温柔一些,温润君子类型的。”她眯了眯眼,“我看到过太子殿下对佩佩的样子,我当时就想啊,哎呀,那么霸道的平日里真是什么表情的都没有的冰块一样的人,怎么说化就化了呢。真真是和在寒冬腊月中开了太阳一般啊。”
她的表情认真又虔诚,“我虽不欲与佩佩比,却也希望能找到一个对我这样温柔的人,也会在我面前小心的对我说话。把我当做一个小姑娘,而不是和旁的那些公子一样,都只当我是将军的女儿,就觉得我如何如何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里的光亮的叫人几乎要睁不开眼了。
十二月,大军出征已经三月有余。
佩佩披了雪白的大氅站在廊下看雪,雪是昨儿夜里下的,一早上起来就积了厚厚的一层。夜里气温骤降,半夜里水蓼她们还给佩佩的卧房里多加了一个火盆。她却醒的很早,用过了早膳之后就站在外头看雪。
水蓼她们劝了一会儿,却半点都劝不住。雪仍旧是下的很大,她站的那根柱子上有深深浅浅的高低不一的痕迹。她伸手慢慢的触碰过那一道又一道的痕迹。
一共有六条。
从四岁到十岁。每一年都有新的划痕,十岁时候她去了江南,就有两年都没有了。
这些划痕都是沈攸宁给她划下的。他牵着她的手扶着她靠着柱子站好,再用匕首在她头顶的地方划出一道来,每每做完这件事儿之后,他就会拉住她的两只手,说,“佩佩,跳一跳,跳了就能长高了。”
每一次都是一样的,没有一次漏下。每一年的正月初三他都会来颜家,就是每一年的大年初三,会有一道新鲜的痕迹划下,代表他的佩佩又长大了一岁。
此时离正月初三已经不足一个月了。看来,今年他是不能够回来了。
水蓼见她看那柱子上的痕迹看了好一会儿,心里叹了一口气,劝到,“姑娘,前些日子也传话出来说太子殿下带着人一路大胜了,这也要过年了,许是不日就要回来了。”
她低低的应了一声,心下一时放的很空,也不知是想到哪儿去了。
直到辛夷走上来唤了她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姑娘,夫人找你呢。”
她才往屋内走去,一进屋子被热气一扑才感觉浑身都是冰冷的,头发太冰了都好似能化出水滴来,水蓼斥道,“都是干什么吃的?不知道姑娘在外头温度低的很,里头的火盆也不知道撤两盆,若是这热气冲撞到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