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音,等到他们的家人过来查看的时候,就会发现在钢琴前面只坐着一堆血肉模糊的碎块。
绪方梨枝的心里面骤然孕育出了无限的悲凉。
她原本决定要用这首曲子结束自己的生命,但是没有想到那些人并不是因为成功的弹奏出来了这首恶魔的乐曲,而是恰恰相反,正因为那些不得志的音乐家们没有办法完全弹完这么高难度的曲子,所以才会死去的。
她的指尖继续在琴键上跃动着。
大概就是这种危险感激发了激发了她本身的才能,而且在时间停止的空间里面,她的身体是不受病痛影响的。
十几分钟的曲子弹奏终了,完美无缺,时间又恢复流动。
绪方梨枝把手指倦怠的搭在琴键上,又感觉到了指骨碎裂的疼痛。
窗外的飞鸟悠悠然的向前飞去,不知道自己之前完全停顿了的样子曾经被窗内的少女目睹。
树叶依旧发出沙沙的响声,持续了十几秒后逐渐平息下去,懒洋洋的垂在枝头。
绪方梨枝的眼睛看着曲谱,第一次知道原来世界上面真的有超自然的力量。
以前和学姐在一起的时候也举行过黑弥撒,也确实死过人,不过那时候与其跟绪方梨枝说那是恶魔的力量,倒不如说她让绪方梨枝看到了人类恶魔的一面而已。
她看着乐谱发呆,眼睛在乐谱上静静的摸索着,没有看音符,反而是看破旧纸张上的折皱,和那些曾经被墨水或者油渍沾染的地方。
那是曾经持有过这张乐谱的主人所留下的痕迹。他们不仅仅是冷冰冰的铅字记载的死亡数据——他们曾经生活过。
然后她重新抬起手,准备开始演奏。
事情发生了偏移,但是无所谓,也许她本来就不值得任何光荣的死亡。她决定一直演奏到自己没有力气为止,到自己完全无法弹好这首曲子为止,然后再被时间的洪流给冲刷一遍,只剩下破破烂烂的身体给别人看。
但是第二次的演奏也圆满结束,到此为止,绪方梨枝的额头上面已经渗出了薄薄的一层汗。
在钢琴室里面挂着的时钟指针保持原样,与消耗了大量体力的绪方梨枝不同,外界的世界依旧慢悠悠的运行着。
她弹了两遍曲子,大约是四十分钟,按理来说短暂的黄昏时分早就应该过去了。可是看着窗外,橘黄色的巨大落日依旧静静的躺在地平线的上方,迟迟不肯落下,像个撒娇不肯睡去的摇篮里的孩子。
绪方梨枝静静地注视着窗外。
第三遍,她的指尖已经可以不看着琴键就精准找到应该放置的那个点了。
现在她的手指一颤一颤的作痛,爸爸之前合上钢琴盖的力气好大,绝对骨裂了,明明是之前都被温柔对待的钢琴家的手——身上的每一个地方都在对自己的主人发出抗议,告诉她这可不仅仅是睡一觉就能够了事的,它们现在就需要去医院去接受精心照料。
绪方梨枝没有管它。
反正在时间停止的世界里,所有的病痛都会离她远去。
绪方梨枝看着窗外,看着那轮即将沉降下去的落日,按下第一个琴键。
“…….“
然后她再次睁大了双眼。
在按下琴键的同时,窗外传来了呼啸的风声。
有什么东西从旧校舍的楼顶坠落了下来。
在她把琴键完全按下去,而音乐的波纹也完全传递到整个房间里面的时候,也就是时间刚刚停止的那一个瞬间。
绪方梨枝的眼睛跟窗外的那人对上了。
那是一个正在下落的青年。
他的身上穿着深黑色的西装,西装外套挂在他的肩膀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有一头海藻一样浓密凌乱的短发,身上的很多地方都捆着绷带,背对着夕阳而几乎透不出光线的眼睛郁郁的半闭着,隔着一层玻璃与房间里面的绪方梨枝对视。
他们对上了视线。
绪方梨枝想,她完全被吓到了。
但是指尖依旧顺从着之前的惯性,在钢琴键中摸索着继续奏响着乐曲。
然后她听到了话语。
在时间停止的世界里面,她听到了来自他人的言语。
他说“你是谁?”
#
你是谁
这个问题绪方梨枝实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好。
她发出了轻微的嗯的声音,手指依旧不间断的按动着琴键,男人保持着下坠的姿势继续和她对峙。
也许正好是他们两个人视线对视的瞬间,琴键也发声了,这种亿万分之一的巧合才导致他也被拉进了时间停止的世界里面吧。
他说“这是你做的吗?”
显而易见,因为在面前唯一一个可以算得上跟目前的场景有关系的,也只有绪方梨枝不断弹奏的手指而已。
绪方梨枝又发出了轻微的嗯声,然后跟他解释说“这首曲子在演奏的时候时间就会停止…你被卷进来了。”
男人什么都没有说,绪方梨枝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她这种时候弹到了一个比较困难的片段,就把头给转了回去,垂着眼睛专心的把这一段给弹过去。
流畅的音符从她的指尖泄出,其实绪方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