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抓着头发,一手拎着麦克风的狰狞样子,都会让绪方梨枝稍微被吓到,就像是她以前看的那些血/腥电影里面的场景。
但是他们看上去又是那么的自由。
他们直直的盯着前方,好像是在看着唱片外的绪方梨枝,好像是在对她宣告,‘接下来我要把你给拖入这个世界。’
这的确是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绪方梨枝想。
她之前在的地方,所有人都依照着某个特定的轨道运转。学校的规矩社会的规矩,就连学姐她的恶魔崇拜团体,也只不过是在规矩里面进行的反抗而已。
之前她从来都没有这么自由过。
乐曲可以不必遵循着某些特定的套路来弹,各种各样的乐器都可以自由的进行组合,甚至一首歌演奏到一半可以突然停下,完全由个人通过絮絮叨叨念诵结合一定的韵律来完成(她后来知道这种东西叫做rap)。绪方梨枝以前想都没想过还有这样子的歌。
那人把这一切带给了自己。绪方梨枝想,有一点茫然。
她的手静静地握住了自己胸前的布料,她不知道现在在自己的胸腔里面隐隐作痛的,究竟是她那个脆弱到像是塑料软管一样的气管,还是她已经孱弱无比的的心脏。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胸口有什么东西鼓动着。
单单只是看着那些唱片盒,她就能够回想起这些天来和五条悟一起听过的那些音乐。
她也想要在谁的面前弹奏这样子的音乐,她想要把自己的歌也让别人听一下,想要报答一下给她打开这扇新世界大门的五条悟。
但是她做不到。绪方梨枝非常冷静的想。
现在不是闹脾气,她只是非常冷静的意识到了这一点。
在昨天被那个女人靠近,她呕吐却什么都吐不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她完全做不到。
绪方梨枝的视线又很茫然的往下面扫。
在最靠近她的地方,就是五条悟当时给她听的披头士乐队解散之前的最后一张唱片。
那个专辑里面的曲子并不是每一首绪方梨枝都很喜欢,但是就算是不喜欢的曲子,也仿佛在对她倾诉着什么。让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完全睡不着,眼睛盯着天花板,鼓膜里面一阵一阵的回响着这样子的韵律。
她想到那天自己去问五条悟为什么这样子伟大的乐队会解散?五条悟说因为音乐不是他们的全部,他们也有着自己的人生。
那四个人究竟是为什么组成乐队绪方梨枝不清楚,为什么去解散倒可能真的就是像五条悟说的那样子,而自己和五条悟…这段时间里面算是短暂的组成了一个乐队吗?没有在任何人的面前演奏出来,甚至连自己都没有听过合奏的乐队。
连一首像样的曲子都没有拿出来过,就要这么解散了。
自己已经说过在这场音乐比赛取得胜利之后,就再也不会跟五条悟说话。
她要回到医院里面,回到全部墙壁都漆成白色,充满消毒水味,死亡如影随形的医院。而五条悟则会有更加健康多彩的人生,这之后他还能够在世界上面留下很多很多他的痕迹。
而自己这一段时间在酒店,后来又要在医院的病房里面待着,没有认识到谁,死后也不会有人想起自己,很快,爸爸妈妈五条悟,他们都会把自己给忘掉吧。
她想,我至少能够给大家留下一点什么吧。
至少作为演奏家的话,应该把自己的音乐铭刻在别人的心里面。
这么想的时候,绪方梨枝有点摇摇晃晃的从床上站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样的勇气,如果问起来大概会说没有。
但她觉得这种时候自己应该试一下。
她走下去。
但是她在床上坐的太久了,保持同样一个姿势也太久了,血液在她的身体里面无法流通,双腿麻痹。
她的脚才刚刚碰到地上的长毛地毯,就像是被这种柔软给吸住了一样,动也不动,倒是上半身随着之前的惯性往前。
绪方梨枝只来得及闭上双眼。
她又整个人倒在了地毯上面。
手指及时藏了起来倒是不太痛,但是身上有很多地方直接和地板碰撞,她的脑子里面一阵一阵的晕。
但她最后还是用手掌轻轻的撑着地面,想站起来。
绪方梨枝抬起头的时候,就愣住了。
这段时间一直都没有出现在她面前,甚至她也没有怎么想到过的学姐正站在那里。
织作碧脸上带着笑容,静静地凝望着她。
就在这时,适时地一阵风吹来,绪方梨枝身旁的窗帘被风给吹开,窗外的高楼阳光也照射进来,照亮了学姐的身影。
像是灵魂体一样,她的肌肤被光照到半透明。
她的指尖向前伸出,简直像是神话之中的上帝赦免那些一直受苦的信徒一样,点上了绪方梨枝的额头。
“……”
“……”
绪方梨枝发出了轻微的一声,身体倒是顺着学姐的指尖更加向厚了一点,总算是慢慢的在地板上面坐起。
她跪坐在地板上面仰起头,看着面前的学姐。而织作碧倒是毫不在意的对她微笑着,她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进到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