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那下方,还有刚刚跟他交换过联系方式的护士,也就是医院那边打过来的电话。
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
因为剧烈运动而增加的体温现在好像也已经不存在,他反而觉得像是突然被丢进冰箱里一样,浑身发冷。
他伸手去按护士的来电显示,想打回去,但因为手抖得太厉害,最后却不小心按到父亲那里。
按下去,上面已经显示了【申请通话中】,在犹豫着要不要现在挂掉的时候,电话已经被接起来了。
父亲接起来,没问五条悟‘为什么刚刚一直没接电话,手机还关机了’,只是用非常冷静的事务性口吻让他“再回医院一次。”
“你现在就在医院附近吧?”
五条悟面对这个问题的时候,只是愣愣的说嗯。
父亲说那就好。
他说“你妹妹刚刚去世了,你回去开一下死亡证明,我这边很忙,走不开。”
说他很忙的时候,他那边适时传来音乐声,旁边有女人娇滴滴的依偎着的撒娇声。五条悟听着,不知道应该做什么想法。
电话那头的声音逐渐消散,他不知何时挂掉了电话,也有可能是他无意识中又把手机给关机了。
他只是愣愣的望着前方,被阳光染成橘黄色,温暖的街道。
手中的花朵不知何时散落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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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五条悟并没有在幻境里面停留特别久的时间。
他也不太记得接下来的日子究竟是怎么样度过的了,反正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回到了普通的世界里面。
他并没有再一次打开幻境的打算,二周目和绪方梨枝度过的那三个月似乎已经变成了一个逻辑自洽的完整人生,他不觉得自己再一次进入会做得比原来更好。
幻境就这么单独的放在那里,名义上依然是挂靠在五条悟名下的任务,但是既然他不去做,并且也抗拒别人去碰触他,那东西就像是一个单独开在那里没办法愈合的伤口一样,只不过周围拉开了警戒线,也请当地的警方配合防止别人进入它。
五条悟依旧像往常一样做着普普通通的事情,和自己的同学们相处(他们这一届只有三个人)去训练,还有出任务。
那一次回去的时候他露出了相当生疏的表情,不过同学们只是有点好奇的看着他,五条悟在里面度过的人生,对于外界来说也就是几个小时。
“我在里面度过了十四年。”
家入硝子有些同情的对他说“的确有点难办。”
但他毕竟适应性良好,在日常的生活中度过两三天之后,也渐渐把幻境里面的事情给忘记了。
这次他跟夏油杰去一个较远的地方出任务,目标很强,但那也是对于一般术士来说,对于他们两个大概就是随手捏个术式就能够解决的事情。
不知道特地把他们叫过来的意义是什么,莫非咒术界真的就弱到这种程度,除了他们之外谁都祓除不了?让人忍不住想生气。
比起面对咒灵的困难,一路上在车里面昏昏沉沉颠簸的那几个小时还比较难熬。
解决怪物之后要面对的事情也麻烦,周围不知不觉围了一圈村民,每个人的表情各异,但总体来说不太像是感激的神色。
村长语气艰涩,“您解决了就真的是太好了。”
又问他们,“您确定这之后不会再出现相似的事情了吗?”
言辞中有‘如果出事了就一定都是你们的错’的意思。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旁边的一个女人哭起来,她的孩子之前被咒灵杀死了,而现在就算解决了罪魁祸首,她的孩子也再也活不回来了。
她心里面想着与其这种时候…为什么之前不来解决?与其这种时候解决,倒不如等咒灵长大,把更多人杀了去给自己孩子陪葬的时候再处理比较好。
凭什么自己就是唯一一个受害者?
几个大人远远的站在自家门口看过来,在两人路过他们回去的时候退缩了一下。
夏油杰并没有说些什么,他刚刚吃下了咒灵球,现在好像和外界隔着一层厚障壁,可人们那种抗拒的神情却总是能够通过障壁投射到他的心间。
两个人经过的时候五条悟看着他们,然后笑嘻嘻的做出了一个手势。
他之前做出这个手势之后,突然迸发出的力量几乎把山头推平。
那几个人瞬间吓得瘫软在地上,一人腿间逐渐变成深色,好像失禁了。
五条悟当然也没准备玩真的,就是‘吓吓他们’,他做完之后也没觉得解气,嘴里面说了句“真脏啊。”然后就轻快地跟上了前面夏油杰的脚步。
夏油杰的脚步比之前沉重了一点,他心里面好像在想些什么,一直走到离开村子到田间的小路时,他才开口,说“你刚刚太过分了。”
“什么过分?”
五条悟过了几秒钟才恍然大悟,“你是指吓他们的事情吗?看到这么战战兢兢的样子,就会忍不住稍微按照他们的所思所想去做一下——反正在他们眼里我差不多也就是这样子嘛。”
他这么说,笑嘻嘻的,墨镜后蓝色的眼睛闪着光,看起来真的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