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燕凌九的全力运筹下,偌大的三层楼高医馆大体装潢完成。
牵扯到匾额等大事宜,燕凌九又不得不请来容弈。
容弈一来,那九名大夫也跟着一同来看看进展。
燕凌九当众十分自信地拿出自己画出的图纸:“医馆名字我已想好,就叫第一医馆。”
连两边门上的对联,她都已经想好言简意赅的内容:白衣仁术,枯骨生肉;妙手回春,起死还生!
字里行间皆是骨子里的自信,张扬。
燕凌九还说:“开业当日,我已想好方策。凡事来医馆看病者,大病者赠小人参一枚!小病者可赠柴米油盐鸡蛋等生活常见品。”
旨在将所有病患,全吸引至医馆。
而小人参,便是当下种植的一种人参,市场价不低,但成本价不算高。
九名大夫看着她竹简上的策划,无一不是连连称赞。
第一医馆,这名字足够大气!磅礴!
那两边的对联虽是常用词,但也足够直入主题,言简意赅。
赠人参、赠柴米油盐鸡蛋等手笔,更是噱头足!十分吸引人!
从未有人想过,医馆还可以这般引客!
虽然好像隐约感觉哪儿有点怪怪的,但这方策足以一日之内就让世人知道有第一医馆的存在。
燕凌九不愧是燕凌九,虽然之前因金枝玉叶的事名声受影响,但这能力是实打实的。
周围有一些路过的围观之人,也纷纷朝着燕凌九投去钦佩的目光。
燕凌九自傲道:“容神医,若是没问题,我今日便让工匠们开始雕字,连夜赶工,明日便可完成。”
“不可。”
陈玉皎却开口阻止,平静的面容有几分严沉。
燕凌九顿时不乐意,这容弈怎么总是对她的方策不满意?处处找茬?
表面她还得忍耐着问:“喔?容神医有何高见?”
陈玉皎看着她竹简上那些策划,眸色微沉:“这些方策乍一看惊艳,可字字用词,就差未将一切良好之词汇贴在自家大门上。”
虽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但第一医馆,未免太过浮夸。
即便她在华秦医术第一,但在六国、在天下呢?
将自己捧得越高,一旦摔下来,只会摔得越惨。
吹嘘第一,过于浮夸,在刚开业不稳当之时,还会引来天下许多同业的敌对。
稍有疏漏,都可能会有人说:“就这,也配称第一医馆?”
遇到脾气爆的,砸招牌都有可能。
“最重要之事,医馆竟也做起拉客叫卖之事?”
大病者送人参,小病者送柴米油盐鸡蛋?这种花里胡哨的手段,像是巴不得世间全是病人,希望医馆人满为患、满堂病客。
燕凌九眉心顿时一皱,“哪个做生意之人,不需要些噱头?在这个时代,不足够惊艳,又如何出圈?”
她又问:“容神医,依你之见,你是有更好的方策吗?”
陈玉皎拿过医馆内的毛笔,在那竹简空白之处,提笔挥写,落下一个个隽秀之字。
众人看去之时,目光顿时大变。
只见那两边的对联之处,写的是:“宁可架上药生尘,但愿世间人无疾!”
此话一出,九大大夫,和周围围观的百姓们皆怔住了。
这才是何等的格局!何等的医德!
古往今来,多少医馆门口的对联,总是如燕凌九那般,写着那么多吹嘘浮夸的文字。
尤其是在这战国乱世,多少医馆为了盈利,也大发各种横财,早已丢了医者该有的本心。
可容弈神医,年纪轻轻却已有如此胸怀!
“我想起了……”人群中有个老人忽然声音颤抖,目光都变得浑浊泛起泪光:
“曾经那宁世堂……陈老太傅在世时开的宁世堂……门口对联也是这十四个字啊!
七年……不知不觉过去七年了……再未有人用过这副对联……再未有人有过如此胸襟医德!”
老者声线发着颤,恍然想起曾经宁世堂辉煌的日子。
那时候百姓们但凡有个病,都是去宁世堂看诊,因为陈老太傅是真的心系百姓、心系每一个病者!
在那老太傅心中,并没有别的商人该有的功利心、世俗心。
只可惜……那么好的人……
陈玉皎写下那行字时,心脏也在闷闷地疼。
那的确是祖父之前用过的对联,甚至“宁世堂”三个字,也是取自那十四个字中。
小时候六岁时,她看到祖父整理各种药材,也曾欢喜地说:“要祖父赚好多好多银子!要我们医馆成为天下最厉害的医馆!”
那时候祖父就苦口婆心地教她:“玉皎儿,世间万事万物皆可是为盈利谋利而生,唯独医馆!医馆是治病救人,救死扶伤!
病人多了,意味着这世间的伤痛繁多,意味着有人承受疾病之痛苦。一个病者,甚至意味着一个家惶惶不安。
就如你,你希望你的家人生病患疾吗?”
那时候小小的她连忙摇着头。
然后祖父就带着她坐在兵法石阵间,握着她的手,亲自教她在竹简上写下这十四个字,并慈祥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