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菱可没兴趣听她那些废话,只把她按着躺回床上:
“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儿躺着吧,我等会儿让人去陈家传话,就说你首战告捷,和我在宫里庆祝着。
伤没好就下床的话,我就……就……”
赢菱看了眼虚弱的陈玉皎,冷哼说:“我就把你捆起来,挠你脚底心!”
陈玉皎心里感动,表面却配合她佯装害怕:“我这就闭眼休息。”
“这才对嘛!”赢菱满意一笑,“你好好躺着,我可去吃烤猪蹄、烤肉串咯!”
伤者忌辛辣。
陈玉皎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吃,哼哼,就是要让她知道后悔,以后才能悠着点!
所以赢菱真的让人摆了一大堆好吃的进来,在不远处的案桌前,当着陈玉皎的大快朵颐。
还不时对她说:“你看看着红油油的铜鼎锅,涮肉多香啊~看这秘制酱烤的猪蹄~啧啧~”
陈玉皎:……
方才在大殿之上,好像都没有这么痛苦……
最后,兴许是太累了,她不知不觉闭上眼睛,合上了眼睑。
赢菱看到她睡着,立即放低声音,这才悄无声息地撤出去,让人为她熬粥。
陈玉皎躺在床上,其实并未睡着。
只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思索着一切。
私下努力了这么久,总算把军机阁拿回来。
不过今日提出那些方策,几乎足以得罪天下人。
华秦所有有权有势之世家,定会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
而赢帝给予了她破格之提升,但客卿,看似得到所有人敬重,实则也无实权,只能说在朝堂之上任意畅言。
不可养过多私兵、不可对许多事情下决断。
离当年祖父所走之路,还遥之又遥,任重道远。
但这已是一个女子、迈得最远的一步,史无前例!
天渐渐黑暗下来。
夜色浓重。
公主宫内的烛光摇曳。
陈玉皎躺在床上,因金疮药有助眠效果,此刻的她陷入浅睡。
那面容因苍白而更多几分莹透,皎皎月光从外洒落而下,为皮肤平添几分冷色调的冰透,仿若吹之即破。
一抹巍昂尊贵的身形,踏着夜色,悄然步入。
婢女奴仆们正要行礼,他却轻挥衣袖,示意侍从退下。
空旷的公主殿,只余两人。
陈玉皎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来了,尽管那人已经有所收敛,房内依旧笼罩着一股让人无法忽略的强大气息。
她缓缓睁开眼睛,就见黑暗里,一袭墨袍的男人伫立在入门处。
那锦衣上的绣金龙纹泛着光,威仪赫赫。
冕珠投射下阴影,让人看不见来人的神色,只觉得往哪儿一站,高大如岳的身形、自然而然迸发着凌驾天地的帝王之气。
是他……
“臣参见……”君上……
陈玉皎起身准备行礼,但还未完全起来,男人低沉威严的嗓音扬出:
“不必多礼,躺着,勿动。”
声音里是不容抗拒的震慑力。
陈玉皎到底不好意思躺着,只好坐在床上,背靠着床头。
她问:“君上夜里前来,可是有何紧急之事?”
转念一想,除了今日那些重大改革,也没其他事宜能让这位九五之尊这般急切、上心。
“今日改革之策已提出,务必尽快订好法案,尽快实施。”
“否则诸多势力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如此大事,务必得先发制人,掌控先机!
陈玉皎从身上拿出厚厚一叠丝绸,双手呈向那抹高昂的帝王:
“君上,这是臣近日所书全策,已完善七成。”
她双手托举时,衣袖自然而然往下滑落,露出一大截雪白的手臂。
那手臂的肌肤常年未露,雪莹玉润,恍若让人看到当初那个名动咸陵城的第一美人。
赢厉那帝王冕珠微晃,无人看得清他的神色。
他迈步走来,步步靠近床边。
硬朗有力的大手,拿走了她的手中玉锦书。
赢厉展开,一行行隽秀的小字映入他之眼帘。
其中有一项,着重完善。
赢厉那深邃犀利的长眸微微一眯,“科举制?”
陈玉皎“嗯”了声,想着是长谈之事,不可能真让帝王一直伫立在床边。
她还是撑着身体起身,走到旁边的席坐间布置了下,摆正锦垫:“君上请坐。”
其实她的伤并不算严重,休息一日,脸色也已恢复六七成。
赢厉看她一眼。
最终,两人落坐在案桌的两侧,中间只隔着半米宽的桌子。
如此近的距离,陈玉皎抬眸,就是那精致的墨翡王冕,和冕珠下那张晦暗难明、深邃峻刻的面容。
她未多看半眼,垂眸道:“当今华秦,采用举荐制,门生制。”
如此制度,君主中央无法直面人才,几乎全是哪位大臣举荐谁人、推举谁人。
君主考核后,便委以重用。
除此之外,无其他接触人才之机。
这样导致所有入朝为官者,全是各党派举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