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高亢的嗓音忽然传来。
是宫里不知道何人早早安排好的太监。
伴随着那声音响起,无数人眼皮狠狠一跳。
陈玉皎,竟然来了?
竟能在宗太保的亲自堵截之下、顺利平安而来?
他们不由得纷纷侧过头去,看向入门处。
只见在那恢宏的大门外,红地毯尽头,一抹笔直亭凌的身影,正从光里走来。
逆着光,暂时看不见她的人,只看到流光流转,宛若冬月冰封的水潭里,波光粼粼。
走得近了,全场众人无一不是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陈玉皎穿着的,竟然是一件全玉片冰衣!
交领广袖长袍,内有厚锦隆重,外面是极其昂贵的天蚕丝所制,轻盈层层,飘逸仿佛云雾缭绕。
最为惊人的是,外面铺满一块又一块的长方形玉片,经过精心雕琢,连腰间的系带,也是纯翡翠珠子制成。
所用的每一块玉片,全是冰种级别,玉质坚腻,冰透晶莹,如玄冰,如水晶,如纯净透彻的溪水。
陈玉皎就穿着那样的衣衫,一头银丝高束的走来。
清凌、淡远,皎洁若月,宁质冰清,又孤高,端庄,不卑不亢。
衣袖上的玉片与衣裳上的相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全数沦为她的伴奏。
满朝文武、现场所有男人,几乎在那一刻全看得目瞪口呆,满心惊艳。
即便厌恶陈玉皎,可不得不承认,她的气质、容貌,天下绝无仅有,遗世而独立!
普天之下,再也找不到第二个有她这般气质之人。
连最高处那位帝王,帝冕流珠下的眸光,似乎也微微一暗。
踩点赶来的战寒征,亦看到那一幕,墨色一片深沉。
那是陈玉皎?她的光华仿若在这一刻,才完完整整展现出来,和这朝堂相得益彰……
不过在文武百官们短暂的惊怔过后,更多的是心中的震撼。
那是御赐的朝服!特地为陈玉皎而打造的天丝玉衣。
只要穿上那件衣服,日后他们想动手,都等同于是忤逆君王!
“天啊!”
还有人眼尖的发现,陈玉皎的腰间,还挂着一柄精致的龙纹匕首。
匕首!那等伤人的利器,竟可带上龙台大殿!
天知道,他们上朝时,连衣服上的尖锐之物都必须得取掉。
赢帝竟然赐了陈玉皎龙匕,这是何等的张扬、器重!
赢修堂清贵的眸色明显一沉。
除赢帝之外,他本该是最独特尊贵之人,毕竟当初,他是险些登临皇位者!
可赢厉竟将此等特殊给了一个女子,也不给他们赢氏人!
他眼中没有任何对陈玉皎的惊艳,向来视女子如衣服的他,仅有无尽的冷漠、深沉。
陈玉皎就在各式各样的目光中,走到大殿中央,笔直行礼:
“臣、参见君上!”
这一声音,清丽有力,气骨自成。
她站着这里,是曾经祖父站过之地。
日后,她将完成祖父之遗志,走她陈家嫡女该走的路,行她想行之事!
赢帝高坐台上,龙纹赫赫,居高临下看来的目光,没有任何人能参透,只听到他低沉宛若龙吟的命令声扬出:
“赐座!”
有太监立即恭敬地垂着头,往一层的台阶之上,摆放上一个蒲团。
一层的对面,坐着的是太师赢舟。
而赐给陈玉皎的位置,原本是赢长屹所坐。
但赢长屹极少来参与朝会,这段时间更是远赴海齐国,未曾归来。
太监们将锦布蒲团摆在那里,就意味着陈玉皎要凌驾在他们所有人之上,坐在那台阶处!
那位置,可是与太师平起平坐!
陈玉皎眉心也微微一皱,“君上,这似乎有所不妥……”
赢帝的嗓音却一如既往深沉、霸气、庄严:“孤让你坐,你便放心坐。”
他的目光还俯瞰扫视着一个个文武百官:“听闻你身体有恙,文武百官皆是八尺男儿,岂会有人斤斤计较?”
此话一出……许多文武百官到了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一张脸憋得铁青。
陈玉皎则敛了敛眸,“谢君上!”
行礼过后,她踩着那台阶,一步一步走上高台,在一层的平台之上,左侧,朝着太师赢舟也行了个礼后,大方落坐。
曾经祖父的位置,亦是这一层,就坐在赢舟那里。
如今她虽无建树,但以后,她会名副其实!发扬祖父当年的风华!
太师赢舟一如既往捧着那暖手炉,神色淡淡的,仿若什么事也惊不起他的波澜。
但他那深沉的眸子里,如同常年笼罩着雾气,让人无法揣透,不敢小觑。
而文武百官只能眼睁睁看着陈玉皎落坐,个个气得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
从没想到,一个女子竟可越级凌驾于他们之上!
战寒征冷峻的面容神色亦有两分复杂。
未曾想有朝一日,他会与陈玉皎那个妇人同朝。
陈玉皎,还比他走得更高……
尤其是甘老奉常,胸膛都在剧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