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还未回答之时,陈玉皎又道:“不过即便未好也无碍,臣近日一直在潜心研究,于一古籍中发现惊天之药方。
古籍记载,伤气血、患常年病痨者,其实是因身体本身之正气不足,亏损巨大。
若是能补足浩然磅礴之气,便可痊愈。”
她又转而看向赢厉,“臣斗胆一言,古籍中还言,世间最浩然磅礴之气,便是龙凤之气。
若赢太师病情还未好转,可每日服用小半碗龙血,或是凤血。”
龙血,是指赢厉之血。
而凤血,如今赢厉没有立皇后,这世间最尊贵的凤,便是秦阳太后与赵太后。
赢舟苍白的神色明显一沉,又浮起一片深渊般的寒雾。
若要阿厉亲自割血喂他,他不忍,稍有不慎还会落得伤君恶名。
且龙体为世间最尊贵之躯,谁敢要帝王之血?
若要母后之血,他更为不孝。
到底是太师赢舟,久经官场之人,他深远雅致的面容间没有流露出任何异样,只深深看了陈玉皎一眼:
“有劳陈客卿上心,吾近日明显感觉有所好转。
陈客卿医术高明,若潜心深研此道,定能造福黎民百姓。”
陈玉皎听懂他的言下之意,红唇轻勾:“多谢太师夸赞,只是我祖父曾言,下医医人,上医医国。无论医治多少百姓,一场战乱,死伤不计其数。
学医永远救不了天下,唯有令这天下太平,方位上策。”
赢舟如雾的眸子多看了她一眼。
陈玉皎,倒是伶牙俐齿。
宗肃适时言:“君上,既然太师身体有所康复,近日政局也十分稳定,的确是行一统国策之良机。
陈客卿所做筹谋甚为妥善。臣今日便去核算所需粮草、军队,后备等物资。”
“许!”赢厉的声线里尽是磅礴。
待宗肃离开后,赢厉的目光落在赢舟身上,难得有疼惜自那寒眸里腾起,“阿舟,若有不适之处,尽可与孤直言,不必强撑。
一点血而已,孤还放得起。”
“好。”赢舟浅浅一笑,敛眸间,沉默片刻,薄唇还是翕启:“阿厉,真的决定了吗?”
赢厉深邃的眸色犀利如利刃,有着并吞八荒之气势。
他轻轻一拍赢舟的肩:“近日不忙,你先休养生息,日后华秦这内政,还有诸多要劳烦阿舟。”
赢舟垂眸,“是。”
那长长的睫毛遮掩住他的双目,无人看得清他眼底深处真实的情绪。
在离开龙台殿后,赢舟回到听雪宫,他苍绿色的身影伫立在烟波浩渺的湖上,一直站着,伫立着。
不知站了多久,凉风吹拂着他的青丝,寒意钻入裘衣斗篷的衣领。
“公子……”赵隽有些担忧,上前递上暖手炉。
赢舟接过,才微微回神。
陈玉皎那份计划,可谓如狼似虎,尽是杀意。
先拿下元韩国,在元韩国的北面,下一个便是盛赵国……
“咳咳咳……咳咳咳……”他又咳嗽起来,明明是夏日,但那清瘦颀长的身形恍若是立在茫茫大雪中,下一刻便会被风吹倒。
阿厉啊阿厉……
他抚摸着那精致的暖手炉,许久许久,才阖上那双如雾笼罩般的眸子,像是做了什么艰难的决定。
“赵隽,去安排件事。”
陈玉皎这两日在军机阁内,坐在祖父曾经坐过的位置,认认真真撰写方策。
真要开始战争,战场上千变万化,她得多做几套筹谋。
若是祖父还在,也定然是如此。
这时,赢华绝的武卫剑霜忽然从外走来,焦急道:“陈客卿,不好了,出事了!”
是近日陈玉皎于多地取了密谏铜匣里的书信,交给赢华绝处理。
原本一切顺遂,可这两日忽然出现许多人胡乱举报官员,就想对方被御史台立案调查。
本来查处贪官污吏的密谏铜匣,反而成了官员们彼此私斗的工具。
剑霜言:“现在诏狱关了几百人,恐怕还会不断增多。
华绝公子觉得不太对劲,便让属下前来禀告。”
陈玉皎眉心微蹙,敏锐察觉出一些不正常。
最开始并未这样,而是突然出现,显然是有人想破坏新政,破坏密谏铜匣之权威性。
甚至……远不止如此……
陈玉皎想到什么,忽然问:“御史大夫可有将此事禀明君上?”
“禀了。”剑霜答:“他先前亲自去禀君上,属下还后一步来寻您。”
陈玉皎眼皮一跳,立即大步往外走,快速朝着龙台后殿的方向赶去。
她在宫内暂时没有骑马的特权,跑到龙台后殿后,已是约莫半个小时。
而龙台后殿无人,只有值守的黑御卫。
陈玉皎看了眼里面,担忧问:“君上呢?”
“回陈客卿,君上先前与御史大夫去了斩首场。”那太监回答得毕恭毕敬。
陈玉皎知道,完了。
的确,她再赶到斩首场时,就见那宽阔的广场之上,放着几十口巨大的铜鼎锅炉,下方的火焰熊熊燃烧,总共烹了足足几百人!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