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镜染寒毛都竖起来了,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对方的气场太过强大。
范无咎不是说他还在处理其他事么,不是说好了不会插手人间的事么,来这儿做什么。
顾承景心中已经明白了几分。
能让唐镜染都如临大敌,能让方才还不可一世叫嚣着要杀了他们的阴帅豹尾匍匐下跪, 除了冥界老大,鬼君!
书中所载,鬼君威风八面,三头六臂,面容丑陋,可他一瞬不瞬地凝视着白光之下缓缓而来的男人,哪里和丑陋沾边。
顾承景从未想过自己会用“好看”这个词儿来形容一个男人。
他一身玄色的长袍,袖扣束紧,腰封束腰,一头长发泼墨散开,明明是一方慵懒姿态,可竟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其实顾承景见过这张脸的,在明瑞的脸上。
可现在实实在在地看到了,又觉得明瑞和这张脸相差不止十万八千里。
给人一种花非花雾非雾的感觉。
鬼君不过缓缓抬手,刚刚还叫嚣着的豹尾就像个顽劣不堪的小孩子那般被提起来。
他瑟瑟发抖:“君上,属下只是和唐镜染开玩笑的,我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鬼。”
“哦?”
空灵的声音,带着些低气压的沙哑。
“是吗,镜染?”
豹尾渴求地望着唐镜染,那豹子头都快拧巴成一团了,两只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眨巴眨巴的,都落下了眼泪。
姑奶奶,你可别胡说八道哈,豹子的命也是命。
“你有见过用太岁开玩笑的?”
唐镜染按了下顾承景手里的长剑,示意他收剑。
在这只鬼面前,还是不要挑衅的好。
豹尾都快碎了:“姑奶奶,我……”
“方才你用太岁堵截本座,若是开玩笑,那你便自己去喂了太岁。”
豹尾:“……”当真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哦,对了,你刚刚还是说要创第二冥界,要和鬼君平起平坐的。”
唐镜染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专门挑事的样子。
“容本座再想想,之前清风观的事你也有参与吧,差点把范无咎给吸干了,也是你的手笔吧。”
“偷取太岁,残害同僚,背主谋逆,桩桩件件,哪一个是能轻饶的?”
豹尾尾巴都耷拉下来了,他错了,应该第一个先杀唐镜染的,不该磨磨蹭蹭想着将一百八道魂收归己用后再瓮中捉鳖。
“本座差点还漏了一点,他私吞游魂。”
唐镜染继续告状:“之前本座开阴阳路就发现了猫腻,只是当时没有证据,但现在整个宁州城就是证据。私吞游魂,那就是中饱私囊,到时候阴阳两界账簿都对不拢,算谁的?”
豹尾赶紧解释:“我那不是想着鬼差拘魂麻烦,是打算将魂全都收好一并带回去的,没有要私吞的。”
“那你解释下,为什么我的魄,会在你的身体里。”
“什么魄?”
“忘记说,我之前给了范无咎一魄,让他放在傀儡里,我想看看是什么鬼胆子大到敢私吞游魂,公然抢生意,乱秩序。”
豹尾傻眼了:“你阴我!唐镜染!你居然阴我!”
他知道唐镜染狡诈,可没想到她居然敢用自己的魄来当诱饵。
人有三魂七魄,缺一不可,以魄为魂,当真是疯了。
鬼君不悦地皱了下眉,眼底情绪复杂,但脸上却风平浪静:“本君会以冥界律法惩处豹尾。”
“最好是。”唐镜染声色也趋于平静了。
也是太久没有见到鬼君,他这一出现,着实威压比较强盛。
鬼君手一挥,豹尾和太岁尽数不见:“镜染,玩够久了,该回去了。”
顾承景几乎是下意识地抓住唐镜染的手腕,顺势一带,就将她护在了身后。
若是其他时候,唐镜染一定觉得顾承景帅爆了,每次被人保护的感觉都很好,可现在,面对的是鬼君,顾承景这分明是不要命了
鬼君可是统管整个冥界的神,掌管着万千生灵的神!
她想要拉回顾承景,可顾承景却岿然不动。
鬼君神色不耐:“不过蝼蚁,也配?”
脚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松动,鬼君讳莫如深地往下看了一眼,他踏破虚空而来,以绝对的力量睥睨众生。
唐镜染才要冒出个脑迪,顾承景好似背后长了眼睛,又将他挡的严严实实。
“我配不配,和你没有关系。”
他说话十分硬气。
“呵,那便让本君好好看看,她挑男人的眼光。”
鬼君冷冷嗤笑了一声。
“不过,她眼光一向不怎么好。”
“啊喂!”
唐镜染一把推开顾承景:“我忍你很久了哈!厉温!”
“什么叫我眼光一向不怎么好,你又有多好,养出豹尾这么一个玩意儿!趁你闭关搞三搞四,差点搞出个第二冥界,再养几年都可以掀了你的老巢了!”
鬼君脸上波澜不惊,平静的吓人。
这一百年,他都习惯了。
她就是嘴上不饶人。
“看什么看,再看,本座挖掉你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