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和徐尽欢说过汝阳来信的事情以后,王嬷嬷深思熟虑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暂且将徐尽欢的话按下来。
汝阳那边就先不回信了。
她还是想着,这么多年没见面了,到底是亲生母女,见上一面也好。
王嬷嬷考虑了后果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小姐怪罪下来,她自会去领罪。
小姐如今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行事难免只凭一时意气。
但她这个老东西不能不替小姐想着,若真按小姐说的与汝阳王妃闹得那么僵,将来在京师总不免要叫人扣上不孝的帽子。
可未曾让王嬷嬷想到的是,没过多久,汝阳那边就又递了信来。
信中说,康乐郡主受不得路途颠簸,这回就先不来江州看大小姐了。
王嬷嬷看了,气得发抖,直接把信纸拍在了桌子上。
康乐郡主是她的女儿,他们家小姐就不是她的女儿了?
谁不知道康乐郡主是能骑马能射箭的女郎?不过就是绕一小段路来探望她家小姐一次,就说什么受不得路途颠簸了。
而且,即便是康乐郡主真的受不得路途颠簸,那汝阳王妃不能让康乐郡主先行进京,她自己来探望她家小姐吗?
若是真心想来,一千个、一万个办法也想出来了!
王嬷嬷真是替她们家小姐心冷。
老人家气得胸口起起伏伏,好一会儿,才悄悄捡起地上的信纸。
她得把这封信收好,省得小姐知道了,嘴上不说,心里恐怕又是要伤心的。
徐尽欢自然不知道王嬷嬷的这些事情。
汝阳的事情早就被她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她早就不为不值得的人伤心了,也许是小时候流的泪已经够多了,失望太久就不会有任何期望了。
从桃花寺出来的当天夜里,她罕见地失眠了。
她脑子里总是会不受控制地想起白日的谢筠,以及他说的那些令她有点儿感动的话。
她大概……似乎……也许……有一点喜欢上谢筠了?
光是谢筠的这张脸就足够让人爱上他,更何况他顶着这张脸字字句句说在她心坎里的时候。
徐尽欢使劲晃了晃脑袋。
清醒点儿,怎么能因为几句话就轻易喜欢上一个男人?
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蛋,闭上眼睛数起了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好多只羊……
第二天徐尽欢刚吃过早饭,就有人来报信说城里南街酒楼的生意出事了。
又是祖宅徐家那边的人过来闹事了。
南街的那个酒楼是她手里最挣钱的铺子,这段时间桃花酒上新,又挣了不少银子,估计是徐家又眼馋了。
徐尽欢连忙让人驾车送她去江州城。
到了才知道,来的是徐家老五和老七,他们声称徐家老二病重,要从酒楼里支一笔银子看病,张口就要一万两银子。
掌柜的说支银子必须得先禀告东家,但徐老五和老七非赖着不走,不拿到银子誓不罢休,他们甚至耍泼皮无赖,直接在酒楼里闹了起来,搞得酒楼生意都没法做了。
酒楼小二苦着脸跟徐尽欢禀告刚刚发生的事情。
听罢,徐尽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进去看看。”
她进来的时候,徐老五和徐老七还在跟掌柜的扯皮。
徐老五揪着掌柜的衣领,徐老七甚至要动手打人了。
徐尽欢连忙大喝一声:“住手!”
“大侄女儿,你可算来了!”徐老五恶人倒是先告状,“你请的这什么人?这顽固不化的老东西,连自家人从账上支点儿银子都不答应!”
徐尽欢没理他,对老掌柜说:“田掌柜,辛苦了,您先歇着去吧。”
“你几个叔伯都闲着,你不请自家人当掌柜,倒花钱请这样的老东西!大侄女儿啊,你还是太年轻不会算账,我看呐,这酒楼不如交到给我和你七叔,我们帮你看着,你到年末就光拿钱好了!”
徐尽欢笑了一下,“我是不会算账。”
徐老五见徐尽欢居然没反驳,还以为徐尽欢被他的话说动了。
结果很快就听到徐尽欢嘲讽地说:“我不比五堂叔账算得精明,天天就琢磨着怎么把侄女儿的这点家当偷进自己兜里。”
徐老五脸色一变,“诶——你!你怎么说话呢?”
徐老七也厉声指责道:“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没有一点儿礼数!果然还是你爹常年在外,没把你教好,才让你长歪了!你别住岁诸山那别院了,回府里住,让你几个伯母、叔母好好教一教你规矩!”
徐尽欢道:“我住哪儿五堂叔说了可不算。”
徐老五说:“我今天回去就给你爹写信,告诉他你如今都长成什么无法无天的样子了!到时候看你还能不能住在别院里偷懒。”
徐尽欢看见徐家这几个人就烦,烦躁地说:“写吧,写吧,两位堂叔现在就回去写吧,我等着我爹来信骂我。”
“你——”徐老五被她桀骜不驯的态度气得语塞,好一会儿才怒斥:“不得了了,真是不得了了,哪家的姑娘像你这样?真是反了天了!”
徐尽欢懒得听他们再在她面前像苍蝇似的嗡嗡嗡嗡,